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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婿(12)

“明天再来。”宋氏慈爱地道。

沈望用力点头!

沈卿卿牵着弟弟往回走,路上夕阳灿烂,沈府一片祥和。

“姐姐,爹爹是不是快回来了?”沈望不开心的问。

沈卿卿笑着猜到:“怕爹爹考你功课?”

沈望闷闷地嗯了声。

沈卿卿一本正经地教导弟弟:“男儿要好好读书才能考取功名,有了功名才能当官,爹爹管你也是为了你好,望哥儿怎能因此就不想爹爹回家呢?”

说话间姐弟俩已经来到了三房附近,再转个弯就到正门了。

沈望刚要反驳,忽然指着旁边的花树缝隙道:“爹爹回来了!”

沈卿卿偏头去看,隔着碧绿的枝叶,果然看到了她温文尔雅的父亲,只是父亲另一侧还有道身影,恰好被父亲挡住了容貌,只露出半个脑顶。

来客人了吗?

能被父亲带回家的客人,肯定是父亲的好友吧。

想到这里,沈卿卿牵着弟弟绕了过去,准备与长辈见礼。

“七姑娘,别来无恙。”

沈廷文停下后,李贽也止住脚步,微笑着对沈卿卿道。

沈卿卿看着男人那张虚伪的笑脸,不禁十分后悔刚刚对弟弟的说教,早知道父亲的客人会是李贽,那她也不想爹爹回家了!

第10章

沈廷文身形挺拔足有八尺,站在一众文臣中鹤立鸡群,可李贽比他还高了半头。

方才沈廷文出宫时遇见了正要打道回府的禁军统领,沈廷文上前道谢,李贽反过来向他赔罪,还说要择日携礼登门。沈廷文不想李贽破费,便邀请李贽去沈府做客,今晚两人对饮几杯,小泉寺那件事就算过去了。

沈廷文再三相邀,李贽推辞不得,只能应允。

这会儿李贽穿的还是官服,紫色长袍修长笔挺,两肩、胸口、护腕均有铠甲纹饰,就如同李贽之人一样,将儒雅华贵与武将的英姿飒爽融为了一体。人靠衣装,李贽长眉凤目,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好容貌,这么一穿,立即成了人中龙凤,仿佛生来就在勋贵之家。

沈卿卿见过李贽最虚伪的嘴脸,当然不会被李贽的姿容迷惑,六岁的沈望就不一样了,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又威武的男人,小小的男娃忍不住高高仰着头,如最普通的小兵见到了大将军,一副被李贽倾倒的憨模样。

沈廷文被儿子逗笑了:“望哥儿,这位就是咱们大周的禁军统领平西侯李侯爷,还不过来拜见。”

李贽目光温和地看着沈望。

沈望有点害羞,一挪脚步躲到了姐姐身后。

于是,李贽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沈卿卿身上。

沈卿卿上午刚得知祖父不管她如何妆容了,想想老爷子那么顽固的人都让了步,下午歇完晌,沈卿卿就刻意挑了一件没有任何精美绣样的素青褙子,准备晚上去老爷子面前卖个乖。但沈卿卿肤色白皙,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此时青衣配雪肤,衬得小姑娘就像刚刚冒出水面的莲花骨朵,清丽脱俗。

如果她再笑笑就更好看了,李贽心想。

“七姑娘的伤可好了?”李贽关切地问。

沈卿卿抿着粉嘟嘟的嘴唇,不想理他。

李贽见了,抬起左手,摸向右边袖口。

沈卿卿心里一慌,他该不会把抢走的那只绣鞋带了过来,要当着父亲的面还她吧?

就在她急得身上冒汗的时候,李贽大大方方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侧身递给沈廷文道:“沈大人,当日七姑娘因我被贼人割伤了脖子,这是贵妃娘娘刚赐我的白玉霜,可消痕祛疤,我武夫一个用不上此物,就赠与七姑娘吧。”

原来是伤药,沈卿卿松了口气。

白玉霜乃宫中珍贵轻易不外赐的神药,据说为了制出这么一小瓶,光冰山上的雪莲就要采集上百朵,其他名贵药材就更不消说了。

沈廷文连忙将李贽的手按了下去:“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而且小女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侯爷快快收起来吧!”

李贽坚持道:“大人若不收,我心难安,难道大人希望我愧疚一生?”

他说的这么严重,沈廷文面露为难。

李贽再次将白玉霜递了过来。

盛情难却,沈廷文摇摇头,接过白玉霜,一边递给女儿一边道:“卿卿快谢过侯爷。”

沈卿卿看眼李贽,再想想那只绣鞋,她决定再忍一忍,等拿回绣鞋了,她也就不怕李贽什么了。

“多谢侯爷赐药。”沈卿卿低头,规规矩矩地朝李贽行了一礼,贵女风范十足。

李贽却记起在小泉寺的时候,她头发衣衫全部湿透,发现绣鞋没了,她瞪着眼睛转过来,凶巴巴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然而在李贽看来,动怒的沈七姑娘就像一只在老虎面前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凶悍一点没有,只有满满的幼稚可爱。

如今她摆出大家闺秀的做派,反而无趣。

“只望姑娘莫要记恨于我。”李贽欠身回礼,君子儒雅。

沈卿卿腻味地慌,接了白玉霜便对父亲道:“贵客登门,我就不打扰爹爹待客了。”

说完,沈卿卿牵着弟弟就走了,沈望还想回头看,沈卿卿一把转过弟弟的脑袋。

见到她的小动作,李贽这才笑了笑。

沈卿卿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蝶、玉蝉一起过来服侍她。

沈卿卿一抬眼,就看到了玉蝶头上的一道疤痕,当日小泉寺里,玉蝶搬着椅子堵门被曹雄一脚踹开,玉蝶额头撞到凳腿边角,流了很多血,也落了一道疤。因为疤痕较深,至今都没消。

沈卿卿想也不想地拿出那瓶白玉霜,递给玉蝶道:“这是祛疤的膏药,你拿去用吧,不用还我了。”她知道白玉霜的珍贵,可再珍贵的东西也要看是谁送的,李贽那无赖,如果不是玉蝶用的上,沈卿卿宁肯扔了这白玉霜也不会自己用。

玉蝶毫不知情,一边接一边随口问了句:“是姨太太赏的吗?”

沈卿卿敷衍地点点头。

玉蝶就高高兴兴地接了。

“去看看祖父回来了没。”沈卿卿吩咐玉蝉道,今晚李贽肯定要留在自家用饭了,沈卿卿准备去祖父祖母那里蹭顿晚饭,免得等会儿饭桌上听母亲提到他,坏了胃口。

玉蝉笑着去了。

玉蝶去端水了,沈卿卿扫眼窗外,忽然皱起眉头来。上次李贽说过,只要她不在父母面前拆穿他,他就还她绣鞋。今日李贽应该是来试探的,她的配合自然会让他满意,问题是,李贽打算何时、用什么办法还她?

一日不拿回自己的绣鞋,沈卿卿就一日无法安心。

“小姐,洗手吧。”玉蝶端水回来了。

沈卿卿看看自己的丫鬟,脸色微红,尴尬道:“玉蝶,你先把那药给我,我有事要用。”

玉蝶倒没多想,笑着取出瓷瓶还给沈卿卿:“姑娘脸红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沈卿卿摸摸鼻子,懊恼自己做事还是太过冲动草率,这幸好是玉蝶,换成别人,她送了东西马上又讨回来,多难看。

洗了手,沈卿卿一个人在内室待了会儿,然后单独去了前院。

沈廷文、陈氏、沈肃正在招待李贽,吴管事在院子里候着,沈卿卿从走廊处转过来,先朝吴管事摆摆手,示意吴管事别行礼别出声。吴管事乖乖不动了,沈卿卿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廊檐下,偷听里面的谈话。

“侯爷容貌清俊温和有礼,像个书生,真看不出您还会带兵打仗。”

这是陈氏在夸赞李贽。

李贽谦道:“三夫人过奖了,当年平西之功全在诸位将领,我只是略添助力。”

“如今侯爷身在高位还能如此不骄不奢,实在令人钦佩。”

沈廷文继续夸。

李贽惭愧道:“有沈阁老珠玉在侧,大人就不要谬赞我了。”

男人声音清朗,短短几句话将一个谦逊不骄的贤臣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沈卿卿听在耳里,就像吃了一大口肥肉似的恶心。这个李贽,靠贵妃妹妹小人得志,他作威作福她还敬他真小人,偏偏他有了功勋还贪慕虚名,非要装成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