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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煜]春水绕汴城(20)+番外

作者: 濯之 阅读记录

出了宫门,李弘冀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李从嘉的脸上。

“我南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说罢也不等李煜反应,拂袖而去。

这一巴掌,不仅打在李从嘉的脸上,更打在冯延巳的脸上,打在李璟的脸上,打下朝堂之上所有只图安乐心无家国的臣子脸上。

李从嘉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着他皇兄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在奢靡浮华的南唐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

他想,他和白岂,算是彻底完了。

赵匡胤被放出大牢的那天,江南已下了连日的春雨,整座金陵被笼罩在一层烟雨下,潮湿而多情。

淫雨霏霏中,赵匡胤直奔吴王府。

可吴王府的大门,却再也没有为他打开过。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月明星稀的夜晚,赵匡胤仗着自己一身的好功夫,徒手扒上了吴王府的院墙。

走过小桥流水,穿过曲折回廊,赵匡胤在卧房前的院子里看到了李从嘉。

他正背对着赵匡胤,屈膝坐在莲池旁,凝眉看一汪碧波荡漾。刚刚立春,池子里连荷叶都尚未露尖,只有一池子冰凉刺骨的水。

“你来这里,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李从嘉站起身,淡声道。

“……你会杀了我吗?”赵匡胤半晌才道。

“看来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了。”

赵匡胤强笑了一声,道:“从嘉,我知道你不会忍心……”

一语未毕,李从嘉却猛地走近,抽出腰中佩剑,一把抵在赵匡胤的喉间。

寒光闪闪,锋利张扬,那是他曾经的佩剑。

那剑尖距赵匡胤的喉咙不过短短两寸,只要李从嘉愿意,稍稍将剑再向前递一点儿,赵匡胤便可当场毙命。

赵匡胤却纹丝不动,任他拿剑指着自己。

李从嘉冷笑了一声,“现在,你还觉得我不忍心杀你吗?”

“从嘉……”赵匡胤失魂落魄地叫他,语气中满是悲哀,“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敢希求你的原谅,可我求求你,我求你别用看仇人的眼光来看我,别用对待仇人的态度来对待我。”

李从嘉开口,声线微微颤抖,“难道你我到了现在,除了仇人,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赵匡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惊惶地不断摇头,道:“从嘉!不是的……我们不是仇人,我们是……爱人!”

“赵匡胤!”李从嘉一字一顿,语气中满含被人欺骗的愤怒与痛苦,“你玷污了爱人这两个字!你骗了我,你不配做我的爱人!”

“不,我没有!从嘉……你听我说!”赵匡胤急急忙忙地解释。

“我来南唐,不过是为了游山玩水,隐瞒身份,只是不想横生枝节,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真的……真的不曾存过别的什么险恶心思。接近你,是因为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又怎么会舍得一直利用你,欺骗你?”

“我家乡那妻子尚未过门,我就已经离家闯荡了,我甚至都从没见过她。”

“这么多年来,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从嘉,我向天举誓,从不曾辜负过你!”

“够了!”李从嘉受不了似的大喊,“事已至此,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不曾假借我手串结柴荣?难道你不曾逼南唐受下他后周奇耻大辱?难道你费尽心机,回后周之后只会做一名无名小卒?”

赵匡胤听得他连声诘问,脸色逐渐转为狼狈,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却没说出话。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骗了他,瞒了他,令他在爱人与家国间苦苦煎熬,桩桩件件,都是事实。

这是个死结,解不开的。

“怎么?”李从嘉悲哀地看着他,道:“没话说了?”

“你当真以为我恨你,只是因为你欺骗了我吗?”

“从嘉不才,不能如先祖般晓畅军事,治政有方,可大忠大义,大奸大恶,我也是分的清的!”

“你是为求自保也好,早有预谋也罢,都洗刷不净你将南唐陷入两难境地的罪名,我又怎能不恨你?”

赵匡胤听着,七尺男儿,逐渐红了眼眶。

他的从嘉,再也不可能原谅他了,他甚至连哄他的资格都丧失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原本的皎皎明月,小小的一处庭院,也被黑暗与沉闷笼罩。

豆大的雨点一滴一滴狠狠砸下,砸在了刃如秋霜的宝剑上,击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从嘉……”赵匡胤苍白着脸,乞求似的叫他。

李从嘉不闻不顾,他松开手,任宝剑直直坠地,铮铮然作响。

“你记住,我今天不杀你,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杀了你,会给我南唐带来祸患!”

“你有你的雄心壮志,我有我的杨柳明月,带上你的佩剑,滚!”

赵匡胤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的从嘉,终于长大了。大到可以扛起所有的喜怒哀乐,扛起生活与家庭的重担,扛起身为皇子的责任与担当。

他终于还是不再需要他了。

路上,雨水终于变大,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凄清寒冷。赵匡胤强迫自己仰起头,看着冲天的雨幕,感受脸上的刺痛与冰凉,将所有泪水全都吞咽回肚子里。

李从嘉还立在原地,滂沱雨水很快的浸湿了他整套衣襟,连带着掩盖了他如今的神情。

赵匡胤离开的那日,南唐锣鼓喧天,十里红妆,美娇娘含羞带怯,轻掀起盖头的一角,偷看了新郎官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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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做皇帝很忙,赵匡胤此番匆然出京,丢了一大堆烂摊子。以至于他前脚刚上了船,后脚就有封加急的文书送了过来。

洋洋洒洒一大篇,要紧事没有,只一点,催他快回去,他赵光义顶不住了。

赵匡胤这两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李煜身旁看顾着,闲杂人等一概不让进,就连陪同他来的那位年轻太医,每日诊完脉送完药后,也被他直接赶了出去。

京城催得紧,以至于李煜刚刚退了热还没转醒,赵匡胤就火急火燎地离去了。

他走的是陆路,一路上又轻车简从,只带了小太医这一个累赘,不知比水路快了多少,没几天就赶回了京城。

“哎呦喂,官家,您可算回来了!”正在万岁殿门口守夜的小太监见着赵匡胤,跟见着离家多年的亲生父母一样,喜得不知该哭该笑。

赵匡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摆了摆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了。

龙床上,躺着位长得跟他颇有几分像的内侍,除了气质不搭外,倒也能勉强蒙混过关了。

那内侍见着他,慌慌张张地叫了声万岁,紧接着连滚带爬地从龙床上下来,就要从床底下掏出太监服给换上。

赵匡胤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道:“行了行了,先别忙着换衣服,我先问你几件事儿。”

内侍忙叩首,“官家您说!”

“我走这几日,没出什么大事儿吧?”赵匡胤问。

“没!大臣们看到官家称病不朝,来问过几次也就算了。倒是皇后娘娘,带着妃子们前前后后来了许多趟,全都被晋王爷给打发了。”

“你这小子畏畏缩缩的,没露什么把柄?”赵匡胤乐道。

那内侍却跟快吓哭了似的,连连作保绝对没有,“晋王爷每天在殿里守着,妃子也好,大臣也罢,全都不让进。奴才……奴才就是在这龙床上当个摆设!”

赵匡胤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这几天辛苦,赶明儿差人赏你点儿好的。”

内侍忙道不敢,穿好衣服后就匆匆退下了。

赵匡胤躺在锦丝细纹的华贵龙床上,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连日里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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