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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奋斗史(85)+番外

“殿下,黄河凌汛已开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丁化!

魏景微微侧头,只见不远处有二人疾步往树林深处而来。正焦急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绯色官袍中年男人,系银印,青绶三彩,正是九卿之一。

他当即判断此人乃新贵武安侯丁化。

另一人肤白红润,长目挺鼻,生得颇为英伟,即使不看那一身蓝色王袍,魏景也一眼把人认了出来。

正是安王。

这两人,私底下竟凑在一起了,且极为熟稔。

不用怀疑,这是撞上大机密了。

在安王蹙眉一挥手,两列亲卫迅速往外包抄守卫的之际,魏景心念电转,身形微动,无声退至十余丈外的一颗巨石之后。

这距离常人绝无法偷听,身后又是几丈高的陡坡,必然会是防守薄弱点,而恰巧草木旺盛适合隐身。

魏景非常人,而这又是个下风位,他堪堪能听见前头对话。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他眯眼看去,却见丁化一张脸涨红,气急败坏低吼:“殿下!事前你说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即便是假死,也能助我脱身!”

“如今扶沟河堤已隐隐有崩溃之兆,再不作为,就来不及了!”

……

丁化是安王的人,很早就是。

安王成婚早,自六年前丁化嫡长女被赐婚为安王妃那时起,他就是安王的人。

今年夏初,他受安王指示,向皇帝上了束水攻沙的奏折。

此后,他便一直派人盯紧事涉的陈留扶沟段黄河大堤。

今年春早,立春后迅速回暖,前日,他接到心腹从扶沟紧急发回的密报。

黄河已开始解冻,浑浊的河水夹杂着大块小块的冰缓缓流动,而下游更北,却暂未见解冻迹象。

凌汛已至。

来得比预料中还要略早一些。

丁化没办法不心急如焚,一旦决堤,皇帝不杀他这个提议者不足以平民愤,他必须赶在事发之前,及时脱身。

可是他的主子安王……

安王年前半月抵京,那时丁化就想和他商议此事,可是当时二人都分身乏术,只得暂搁下了。

年后,安王却更忙,每每丁化寻,总会碰上他被皇帝宣召,要给太后请安,各种各样不能耽搁的事。

今天要不是他情急之下面上露了些,恐怕也不能将一心随驾的安王拉回来。

丁化心中,其实已隐隐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一直拒绝相信。

如今,这种预感又浮上心头,与焦炙忧虑混合在一起,陡然爆发成一种极致的恐慌和灼燥。

他猛地冲上两步。

“殿下!我为您……”尽忠多年!你不能兔死狗烹!

话到一半,丁化拔高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胸腹位置突然一痛,一种被利器刺进身体的尖锐痛意来得骤不及防。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有一柄镶嵌红宝的金丝匕首被握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中,而匕身已齐根没入他的胸腹,一缕殷红缓缓渗出,为绯色官袍染上些许艳色。

丁化双目陡然瞪大,倏地抬起头。

“你!”

作者有话要说:安王其实已做好后手准备了,并不是鲁莽行事的,咱们下一章说哈。

第61章

丁化为安王办的事情太多了。

近的, 今年最大的就有束水攻沙。

丁化不知道大堤将会存在的隐患吗?也不知道事发后, 新帝必得杀了提议者才能平民愤吗?

不,他都知道。

但安王妃膝下有二嫡子, 俱长,又聪明伶俐深得安王喜爱。而丁美人入侍皇帝不过年余,又蠢笨一入府就中了暗算, 已不能孕子。

野心和利益, 促使他对安王忠心不二。

再然后。

征徭役筑河堤。大楚律,家有六十老人者一丁免徭役;家有八十老人者二丁免徭役;家有九十老人者全家免徭役。但下面的人为了尽快征集民夫筑堤,罔顾律例行事。

司州赈灾。贪渎之风日盛, 这回好不容易筹到的赈灾粮,一层层下去,到灾民手中最多也就十之二三。

……

上述种种,丁化都睁只眼闭只眼, 乱好啊,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他是安王二嫡子的外祖父,他是安王第一等心腹股肱, 甚至当年安王初初触及朝堂,也是通过他的手。

他没想过, 有朝一日他会被对方灭口。

不,不, 其实这段时间安王的推诿,是让他心中隐生了不详预感的。

只他是九卿之一,新帝宠臣武安侯, 位高权重。他想过对方会弃他不顾,因此还特地做了一些后手准备,但他绝想不到安王竟敢直接在上林苑就行灭口之事!他措手不及。

安王手上甚至垫了一张雪白的帕垫,以防鲜血溅溢污了衣裳还得处理。

“你,你!”你怎么敢?!

“你是想问,武安侯国之柱石,横死上林苑,我怎么敢?”

安王微笑:“然丁侯并不会在上林苑被杀害,他只是狩猎期间遭遇猛兽,不幸遇难。”

一切准备就绪,包括替身,大概此时,已有人望见武安侯在一众随卫的簇拥下打马进了猎场。他将会深入密林,至于胸腹这点伤口,被野兽啃咬过后,将不复存在。

忘了说,在上林苑渡万寿节,正是安王提议的。

丁化非死不可。

他目标太大了,假死什么的完全不保险。需知安王在后续计划中,从不打算让自己过早脱离当今的阵营。

丁化目眦尽裂。

他撑着一口气要挣动,却被两个亲卫执矛死死压住,他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毒之色。

“你,你是不会得逞的!!”

“哦?是因为你藏在外书房多宝阁之下暗格的那些书信吗?”

安王声音不疾不徐,却是陡然打断了丁化脸上那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之意。

丁化瞪大眼睛。

安王怎么知道他多宝阁下有暗格,还藏了书信?!

丁化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从前安王嘱咐他焚毁书信,切切勿要留下痕迹把柄,他却没有照做,而是将所有书信都藏起来,放在最隐蔽的一个暗格当中。

年后安王的表现让他莫名焦虑,于是,他就留了后手,密令了两个心腹,一旦他有何不测,立即将暗格中的书信呈于皇帝。

“丁绣,还是同庆?是你的人?!”

丁绣、同庆就是那两个心腹。

必定是同庆。同庆非家生子,他本是流民出身的卖身奴,后来一次丁化遇险,他拼死以身挡之,重伤几度垂危才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后才被从庄子调到主宅听用。他忠心耿耿,沉默寡言,学习能力也极强,这才一步一步成为第一等心腹。

而同庆卖身之时,正值安王娶妃大喜。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安王,竟在那时就布置了人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家眼里不错半分。

垂死之际,丁化想明白了一切。

“你,你!”

他恨自己棋差一着,更恨毒了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死死瞪着对方唇畔那抹微笑。

“你这个,嗬,嗬!”

安王倏地抽回匕首,鲜血猛地喷溅出来,被雪白的厚帕挡了正着。

丁化喉头“嗬嗬”两声,怦然倒地。

死不瞑目。

安王敛了微笑,垂眸扫了眼双目圆睁的丁化,擦拭干净匕身上的血迹,回鞘。

他扔血帕,接过新帕子缓缓擦了擦手,冷哼一声:“处理干净。”

装载污物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将尸身运过去正好。

亲卫头领立即拱手:“是!”

“扑!扑簌簌!”

正当安王收回视线,欲再嘱咐一句什么的时候,谁知他嘴唇刚动了动,忽然就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阵响声。

他倏地抬头,厉喝:“什么人!”

……

邵箐并没有弄出丝毫声响。

甚至她从一开始,就屏住了呼吸,连气都不敢喘怕露了痕迹。还是魏景一下接一下无声给她顺着胸腹,她才顺着动作,小心翼翼地吸气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