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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奋斗史(34)+番外

魏景已经处理过屈承了,后者疯疯癫癫, 保证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鲍忠无所谓, 反正一干心腹属官还是很清醒的,嘴壳也不硬。

晨光下,一辆接一辆的银车货车接踵而出。屈氏及其党羽搜刮十余年, 还有私盐银子,高陵一行浩浩荡荡出了平陶县城。

“主公。”

庄延蹙了蹙眉,拱手道:“这屈家钱银,应不止今早这些, 可……”

屈家一党甫被拿下,按律其屋宅立时被封存,等待郡中专人核抄。屈府是昨日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启封的, 怎么说呢?财物金银数量甚巨,但对比起十余年的私盐交易, 还是少了。

鲍忠倒没觉得奇怪,他认为屈承把大部分银子都送上去了, 屈承的上线是董度,而董度之上还是何三公子。

庄延看法却不同,他屈家人打交道已十数年, 极了解对方秉性的。屈承此人贪婪,很贪,为谋私利他甚至能铤而走险将官盐转私。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大部分获利都交上去呢?他必然设法给自己多多截留。

庄延笃信这一点,但昨日鲍忠已率军士将屈府掘地三尺了,别院县兵营等一律没放过,该搜的都搜了,可就是没见其余银子。

“此事暂且不提。”

没踪影,就先搁下吧,以魏景眼界,自然不会死盯着那点赃银不放。如今县令掌一县军政二权,财政也在其中,平陶虽是边陲之地,但到底也是个富裕大县。

他问寇玄:“文长,增召县兵的文书可拟好?”

“禀县尊,已拟好。”

寇玄是新任主薄,一身藏青吏服精神抖擞,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但初酬志向的他丝毫不见疲态。他将文书给魏景过目,用了印,然后交给方才进门的邓光。

这邓光,就是在反擒屈承一党中表现出众的那个什长,如今已升任为卒长,算是目前县兵营魏景用得最顺手的人。

他接过寇玄递过来的文书,本该立即下去办事的,但他走了二步,脚下一顿,面上却现些迟疑。

魏景问:“何事?”

“禀县尊。”

邓光连忙拱手,犹豫了一下,他道:“去年,标下,标下曾被临时抽调,押运过一批货车。”

那是个秋天,突然就下起冷雨,他是被临时抽调的,也不知是何任务,还得把甲衣脱了换寻常布衫。到地方一看,却是押运一批遮挡严实满满当当的货车。

当时雨不大,但淋着挺冷的,从码头一直推车到西郊,官道泥泞难行,到地方还得把沉重的货物送上山,滑溜溜地差点失足滚下,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刚进门,就听见庄延疑惑之语,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这事。

不过邓光连忙补充:“只并不是银箱。”

魏景心中一动:“可知何货?”

“麻袋所装,裹了油布,不知是何物。只是那麻袋饱满充盈,甚是沉重,里头颗粒细小,我恍惚觉得,很像粮食。”

粮食?!

魏景翻看宗卷的手一顿,沉声问:“你可记得存货地点?”

“标下尚有记忆,应能寻到。”

……

平陶三面环山,出了西城门,行不过十来里,就进入山区范围。

车轮下的路狭小颠簸起来了,起伏迂回,邵箐撩起车窗帘子,只见入目苍翠,山势有平缓有陡峭,高低不定。

魏景打马护在车驾侧,见她撩帘,便道:“快要到了,邓光说就在前头。”

他出城寻那储粮之地,离得远,耗时略长,并不放心将毫无武力值的邵箐留在城中,便一起带上。

如今既无搜查也无屈党,邵箐恢复女装,一身青色薄绸扎袖胡服,及腰长发挽成灵蛇髻,仅斜插一支梅花簪,一双点漆般的杏目忽闪忽闪,十分灵动娇俏。

“没事,不过确实应不远了。”对比起之前,这点颠簸简直毛毛雨,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不过据邵箐判断,那个疑似存粮的地点肯定不会再远,毕竟路越来越狭小,再往里粮车就进不去了。

不存银子反存粮,若是真的,她不得不赞一声这个屈承还是有些独到眼光的。平陶一带山区,并不产粮,而中原天灾频频,粮价每每飙升直接波及益州。

粮食是硬通货,比金银还要稳当多了。

如今平陶易主,若得一大批粮食,对于魏景来说,比得一大批金银还要好太多了。

有粮就能聚兵,这话可不是说说算了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到地方看了再说,以免白高兴一场。

邵箐带着久违的轻松,努力压抑着欣悦的心情,很快的,便听见前头邓光扬声道:“禀县尊,应是从此处上山!”

她定睛一看,只见面前山势平缓,延伸一里多后又陡然拔起,邓光皱着眉头看了几处,最后拨开一处茅草丛,露出一条人为修建的石子道。

非常隐蔽,茅草丛长势极旺,若无人指引,这条小路恐无法发现。

这地儿马车进不去,魏景打马至车辕:“阿箐。”

邵箐撩起车帘钻出,就着他探出的手,十分熟练地被他搂在马背上,往石子道而去。

她背影窈窕,容色极盛,只同行者个个目不斜视,无人敢多看一眼。

同行的除了邓光,还有寇玄庄延,以及魏景亲自点选的十来个表现优异的新任县兵卒长。

里面不知什么光景,有需要人手的地方也未定,况且日后搬运粮食总需要人力的,因而魏景并未有独行打算。

沿着石子路一直缓缓向上,道旁茅草密集,一直到了陡然拔起的大山前,石子路拐了个弯,接驳一条较平坦的土路入山。

邓光一马当先,在前头引路,而此地已不大适合骑马,魏景翻身而下,一手扶着邵箐向前。

山路再平坦也不好走,万幸邵箐经验丰富,魏景更是闲庭信步。无需入太远,大约二里地,邓光手一指,喜道:“就是这里,没错!”

众人顺势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大片向阳的平坦之地,杂草矮树甚多,尽头峭壁一块巨岩左侧,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魏景直接提气,脚尖轻点,迅速跃至洞穴前,他侧耳倾听片刻,对邵箐道:“附近无旁人。”

有旁人也应该跑光了,因为邵箐看见洞穴最外头的木棚一片凌乱,显然此处原来有人看守的,但知悉屈家事败以后,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她接过魏景点燃的火把,很放心地往里行去。

虽有了心理准备,但入得洞穴,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大惊。

好一处藏粮宝地!

这洞穴口小腹大,又深又广,却十分干燥,邵箐走到某处,感觉有一丝凉凉的风吹拂她的脸,通风也极好。

被干燥的粮食气息包围着,一堆又一堆,木质板台上堆满了装了粮食的大麻袋,黑黝黝地看不见全貌,但粮堆一直延伸向里,极多。

魏景剑尖一扎,豆类,谷物,甚至还有花生,统统晒得干透,后二者甚至尚未脱壳。

邵箐笑盈盈:“这没脱壳的,能保存很久。”

而且她看着,这粮食往年肯定有出陈入新的,因为两人一路看了好些,都没发现过陈粮。

魏景眸中亦闪过一丝异彩。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除了粮食,还有这洞穴,是一处难得储粮之地。

他举着火把,环视洞穴,“嗯”地应了一声。

声音听得难得有几分欣悦,邵箐不禁微笑,须臾她又悄声问:“那邓光带进来的其他人?”

可靠么?

她说的是那十来个新任卒长,寇玄和庄延,在利益上已经和魏景绑在一起了,家眷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比其他关系要牢靠很多。

魏景低声道:“无事。”

既然他把人带进来了,那必然有信心握住的,这些都是平陶土著,且即便昔日在屈承手底下当差,市井风评也还是可以的。

他的本领邵箐相信,既然说没问题,那就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