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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奋斗史(105)+番外

“颜大哥!”

……

邵箐把寇月劝出去了,后者捂住嘴无声抽噎,惊诧,感动,最多的是深深的担忧恐惧。

“别慌,存山会没事的。”

邵箐嘴里这么劝慰,实际心里完全没底,只好祈祷颜明吉人天相,好歹熬过这一关。

好在天随人愿,颜明几度垂危挣扎了两天两夜,他醒了,好歹是熬过来了。

太好了!

邵箐目送寇月扑向床头,二人无声凝望,她吁了一口气,悄悄退出去不打搅。

虽此前完全没想过,但月娘不是不能接受颜明的,回忆颜明虚弱带喜的眼眸,她微笑。

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年恋慕修成正果。

很好很好的。

……

说实话,邵箐被颜明的情意触动了,最美丽的情感,从前她一直以为只存在童话中,没想到身边就有。

她百感交集,非常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咦?算算日子,魏景该回来了。

嗯,等他回来给他说说呗。

攻入金牛道的借口也有了,接信后他应该很高兴的吧?

……

事实上魏景确实在往回急赶,但他的情绪远没有邵箐以为的好。

连连挥鞭,他眸色阴沉,神色绷紧到极致:“加快速度,戌时前赶回大营!”

第73章

魏景一直反复强调, 一切以夫人安危为先。

不管是此次征汉中, 还是从前大小诸事,俱如此。

他没想到, 自己还能在军报上看到“诱敌”二字,而他妻子来信,也表示十分同意。

魏景“啪”一声将信纸拍在楠木帅案上, 怒不可遏:“备马!我马上回去!”

此战极顺利, 原定打扫战场后明日回营的,但他一刻也不能等,出了中帐立即打马而归。

诱敌, 诱敌!

但凡接近敌人,哪来的万无一失?准备再妥当也难保没有变故发生!

愤怒,担忧,恐惧, 魏景火烧火燎,明知现在回去应赶不及了,但他还是阴着脸连连催动胯下骏马。

但确实已经赶不及了, 他还在路上,就收到了新一份军报和妻子来信。

敌寇提前来袭, 活捉六百许,余者尽歼。

妻子平安。

她语气带着轻快, 十分欢喜地告诉他,攻入金牛道的借口有了,问他可高兴?

高兴?

他如何会高兴?

魏景一把捏紧信纸, 他要取益州,要天下,要复仇,自有他思虑图谋,又如何能让她冒险?

这等借口,他宁可不要!

她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要如何是好?!

除了复仇,他人生又还有何意义?

再没丝毫欢乐可言!

担忧去了,涌上后怕,继而是不可遏制的气怒,魏景恨不得立即抵达大营,捉住她的肩膀告诉她,他不高兴!他不许她冒一丁点儿的危险!

她做这个决定之前,可有想过他?!

……

魏景在夜色甫现的戌初抵达大营。

数百亲卫紧随当先一骑,径直朝辕门疾奔而来,急促马蹄声如鼓点,带起漫天尘土。

这行人来势汹汹,而事前没有接到任何信报,辕门守卒一度以为敌袭。卒长一边命人吹响号角报信,一边迅速领军士结箭阵,欲放箭逼停。

然那一行人已飞速又往前奔了一段,辕门两侧篝火熊熊,这才看清,来人竟是自家主公。

卒长慌忙撤了箭阵,开门迎接主公。

魏景毫不停顿奔入,猛地勒进马缰。

骏马长声嘶鸣,倏地停下,狂奔一整天的它,大汗淋漓,“咻咻”不停喘着粗气。

“标下见过主公!”

号角甫吹了一声就停下,但正在前营巡营的韩熙还是听见了,他急忙赶出来,正好见魏景翻身下马。

魏景站定,冷冷道:“韩熙,我出征前,向你下了何令?”

韩熙一愣,立即回答:“率军镇守大营,不得有误;若遇险,当以夫人安危为先。”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拱手垂头,不敢分辨。

实际韩熙当时也犹豫过的,但攻入金牛道借口久思不得,机会难逢,而主母虽诱敌但安全无虞,主公的利益占据上风,最终他没反对。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违背了主公之令。

魏景声音冰冷:“按军规领罚。”

韩熙自知违令,心悦诚服,拱手就领命。刚刚赶至的季桓闻言却大惊:“主公,不可!”

“此计乃在下主张,责不全在承平,请主公从轻发落。”

商议计策之时,其实季桓有意料到魏景会责怪,但他真没想会这么重。

违了主帅之令,即便韩熙情节较轻,至少也得脊杖三十。脊杖,成人臂粗的实心木杖,三十杖下去,即便韩熙这等年轻体健功夫深厚者,恐也得卧榻不起个把月。

他急急阻止:“请主公三思,夫人并未冒险,即便按原定计策,也可保万无一失。主公……”

“万无一失?”

魏景突然打断季桓的话,倏地抬头看过来,下颚绷得紧紧:“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季桓忙道:“两边营帐藏兵一万,而夫人所站之位,乃箭矢射程之外。另……”

“那位置距离营门多远?”

“约四五十丈。”

再加上医棚,即使是百步穿杨的好手,箭矢也失去了杀伤力。季桓急急解释:“若非确定夫人无虞,我们万万不敢这般行事。”

“无虞?”

魏景重复了一次,陡然厉喝:“既是诱敌,如何确保无虞?!”

他心中的怒意早已濒临临界点,也就面前说话的是他一向看重的季桓而已,旁人他早就大发雷霆。

饶是如此,他亦疾言厉色,怒喝:“不过四五十丈之距,我若要以箭伤人,百发百中!”

季桓一愣,呃,他主公之能,当世能有几人?

世之佼佼者,如何会衣裳褴褛混入流民之中,只为刺杀他家夫人?

魏景竟思虑到这种程度,并为此勃然大怒,实在完全出乎季桓的意料。

……

季桓追随魏景多年,他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自己的主公的。

魏景重视主母,但母兄之仇刻骨铭心。

取汉中,再取益州,立足西南伺机而出,逐鹿中原,推翻大楚报仇雪恨。

东风一至,环环相扣,若当中一环出了什么差错,恐会错失良机,后续未必能追。

他清楚,所以立即制定了计策;韩熙清楚,所以明知会受罚也未反对;邵箐也清楚,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魏景必然也清楚的。

但他此刻仍怒不可遏:“若要诱敌,当使人伪装之,如何能教她亲身上阵?!”

可是那距离不近但也算不上远,万一被陈军侯窥破关窍呢?

错失良机,后续未必会再寻获。

魏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宁愿舍弃此次良机,亦不教夫人置半分险境!”

借此次机会,他将底线亮明白。今日有金牛道利益,他的心腹认为只要无甚风险,让邵箐诱敌无妨;那倘若日后遇上致胜关键呢?那他们是否也会擅自劝说她?

魏景缓缓道:“她与复仇,同等重要。复仇可再寻良机,……”而她若有损伤,将不可再追。

剩下半句,他没说出来,但在场二人没有听不懂的。

季桓心头大震,慌忙跪倒:“桓错矣,请主公责罚。”

他震惊,早知道主公与夫人患难与共,极其重视,但万万没想到竟能上升到与母兄大仇的同等高度。

惊过之后,就是惭愧,“主公,此乃在下之策,在下愿与承平同罚。”

“罢,伯言十杖,承平二十杖。”魏景道:“俱先记上十杖,若后续战事立功,可将功折罪。”

季桓是文士,几下脊杖下去就去了半条命,当然不可真打。他和韩熙忠心耿耿,既然已清楚厉害关系,就从轻发落。

“谢主公。”

爆发一轮,魏景怒气并未泄去多少,脸色依旧难看,他望了眼中帐方向,薄唇抿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