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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62)

作者: 反方向蓓 阅读记录

“当时我被人的迷晕,再次醒来之时,便已在被人救至梁都。”沉醉偏离荣雍的视线,答道,“说起来,这位救命恩人,还是你的熟人。”

“额~”,与他相识,这可有点意思了,“是谁?”

沉醉的笑意染上深沉,直看得荣雍心中一抖:“你似乎忘了,你身边有一位很闲的药师。”

哦,原来是他啊。

南楚最为刁钻古怪的药师,昱辛渺!

接下来,荣雍问及了镜月。

沉醉的身子顿了顿了,道:“他么,他也会好好的。”

“但……”还想要确认些什么,但看着沉醉的眸子,荣雍将溜在嘴边的话语咽下。

空气变得有些沉默,沉醉的目光落在殿外合欢树上,半响,问道:“花楼,好玩吗?”

哎?

荣雍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沉醉。

沉醉道:“说起来,在梁都这么些年,每次去到花楼时见得的人,可真是有些意思。”

荣雍非常不赞成的瞧着沉醉,越瞧越觉得吃味。而沉醉,假装没有看到。

“每次,我都会见到相同的人”,接着道,“却是以不同的身份、不同面貌出现。”沉醉看着荣雍,“你猜他是谁。”

心中一颤,荣雍道:“是镜月!”

沉醉的笑意染上几分耐人寻味:“春城的花魁,当真是,名符其实。”

“‘解语’是非梦”,沉醉道,“你说,我们遇上是为绮梦、还是现实?”

荣雍对上沉醉的眼,思索片刻后,心也不由放下,他道:“也许不是你想那样。”镜月并不是存在于庄周梦蝶之中,且他是一位祭师,自然能施展异力。

沉醉揉了揉额头,道:“我知道。”

“恩。”

缭绕的烟圈中,荣雍唤道:“沉醉。”

“恩?”

“他还好么?”

“不好”,沉醉轻轻挥了挥手,氤氲的结局开始消散,“他,伤得很重。”

顿了顿,道,他接着道: “荣雍。”

“恩?”

“镜月,他,真的很喜欢你!”

第五十八章

当沉醉将血灵珠交给荆斐时,看着对方诧异的目光,他笑得颤抖看来。而荆斐后也只无奈笑笑,方后,眼神锐利,道:“沉醉,为什么你身上的‘祝福’消失了。”

沉醉嘴角的笑意依旧,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复。在对方的打量中,伸手缓缓地捂住胸间位置。

“斐哥哥,一切即将划上句点”,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沉醉的手缓缓点上了老妖的额头,一直到对方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这才离去,“这样,已很好。”

层叠的五色之莲中,沉醉不出意外见到了梁帝,四眼相视之下,皆是默默无言。

半响,帝王默默撇开了眼,当沉醉经过帝王身侧时,道:“哥哥,你还相信沉醉吗?”

帝王无言。

沉醉扯了扯嘴角,道:“罢了,反正也无所谓了!”

梁觞的眼神颤动开来,手心微动,似要挽留住什么,转身,沉醉却只余一残影。

荣雍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在见到镜月。

那日,镜月还在这春城之间,摇晃着自己的足,游荡在各色的男人和女人之间。脸上,永远待着缱绻的笑意。远远的看起,真似一只艳鬼。

不过,他瘦了,虽依旧是笑靥如花,但眉目间间依稀的疲色、苍白的面孔、微凸的颧骨却在诉说,他的状态很不好。

荣雍想起沉醉说镜月身体的伤得很重,但现下人就在眼前,他却怯了。他怕再次看到那双犹带水光的眸子,就像那时,他在蘼蘼花中回首的最后一眼,带着迷恋、失望,却又夹杂解脱。

收回心神,冷不丁地,镜月似乎也发现他,他看着对方嫣红的嘴角勾起。

一杯酒递在了唇边,往上,依旧是那张明艳动人面庞。

顺着对方的动作,荣雍将送到嘴边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对方嘴角边明朗的笑意一直都未曾褪下,他却再也笑不起来。

镜月松手,手中的酒杯淹没在的如海一般的白绒中。荣雍便这样看着镜月,直到对方随人入了室内,他便自发自地跟了上去。

内室中,半响都未曾传来动静,荣雍入内,率先便是方才一同入内的嫖客,此时他真斜倒与塌上,沉沉入睡,不成姿势。荣雍的冷峻,再往内,一袭青烟寥寥升起,描绘着精致牡丹的巨大屏风挡在他面前,荣雍知道,他要找的人便在这里面了。

明明早已说过不想再见到他,但荣雍却控住不住跟了过来,但现在,为什么他的脚步却沉重无比。

虚晃的手在空中划过,似乎是想要将那金丝艳丽的牡丹描入掌间,荣雍最终转过身,入了屏内。

浓重熏香依旧掩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味,再进一步,伴随着药草的熟悉热浪扑面而来,轻烟散去,镜月明丽的脸的映入眼际。

束发的玉簪早已被撤去,乌黑的鬓云闲散与地,艳丽的牡丹铺陈与地。他蜷曲的身子,睡得正香。

荣雍的脚步顿在原地,犹疑着是否退去,但最终,还是上前,褪下衣架上织羽,盖在对方身上。

而就是这番动作,却惊喜了美梦之人,猝不及防间,他对上了一双防备的眼眸。

在看清眼前之人,镜月及时调整了面部表情,傻傻地、僵硬地冲着对方一笑:

“殿下,我喜欢你!”

荣雍并未笑,他心道:这笑容,可真丑!

镜月的手动了动,稍候,屏外睡着的男子便化为了一艳丽的牡丹出现在他手中,他拨弄掌心的花,也并不多言。

终是将往日的针锋相对抛开,静谧的空间内,两人平静对坐,相视无言。

荣雍将一玉瓶推到镜月面前:“解药。”

镜月:“殿下已给过了。”

“那剑上有毒。”

镜月静默,半响,道:“殿下,镜月现下已无虞。”这解药,早已是事后诸葛。

他接着道:“那个时候,是国师殿下吩咐我前去的,您也不必疑我。”

场面略显尴尬。

镜月缓缓起身,足间的银铃叮咚作响开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荣雍觉着那铃铛的颜色有些暗淡。

“殿下,今日来寻我是为何事?”将衣服折叠好,镜月端坐一旁将手中的牡丹插进花瓶,问道,“但镜月近来身体有些抱恙,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荣雍一顿,道:“近日无事。”他,只是想来见一见他。

“额。”

说来说去,也无外乎那两句客套之事,他们都尽量避开暗夜之城一行,一个是努力寻找话题,一个却是强颜欢笑。

离开之际,镜月忽然道:“殿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好么?”

荣雍看着他,半响,才道:“你,很好。”

镜月紧了紧手,道:“所以,你是有喜欢人了!”

荣雍看着他,并为承认,亦未否认。

荣雍和镜月,终不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彼此最为渴望之物。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溜走,当砖红之色再次染上枫叶之时,荣雍便再邀着沉醉去野外赏景,沉醉也不拒绝。

沉醉建议:“荣雍,何不邀上镜月?”

荣雍神色如常,答道:“他,近日不在春城中。”

自从暗夜之城一行后,荣雍也明显的感受到了镜月态度的冷淡,他的热情似乎随着荣雍的无动于衷彻底冷却了下来,而随之而来,便是对方身体的日渐衰败及与沉醉越来越熟识的消息。

同以往的沉醉一样,镜月每月的大部分时候都遍寻不得踪迹,荣雍也未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因为,他与沉醉的关系得到了突飞猛进,他再分出半分。

况且,荣雍从不相信镜月会无缘无故接近沉醉,而沉醉与此,也并无遮掩。

“你不觉他很有意思么?”沉醉对荣雍说,“能以己力将身体中所有的‘恶’压制住,只留有善,这样的人,很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