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34)
荣雍以手挡住不断跳跃着的花苗，一低头，便注意到了脚下残缺不全的绿叶，观那叶，很是新鲜的颜色，且叶片间的切口很是公整。心中一动，在火折子彻底熄灭之前，他果然在其中一穴洞找到了同样的细碎绿叶。
不知过了多久，暗黑的前方，有水流声传来，待加快步伐后，前方有星点之光透出，待走进之后，荣雍才发现，发光的，正是数十萤火虫，而这些虫子下面，是一株枯萎的光秃秃的植物，只有茎秆和些许败落的花瓣，并无枝叶。
前方，不断有绿莹亮起，为迷失在这穴洞之人的指引着前进的道路，终于，再一次拐弯后，荣雍缓缓睁大了眼。
数千数万的萤火虫静静停留，森绿的荧光打层层嫣红之间，而最为瞩目的确实，黄泉之花沉睡的少年。
“沉醉！”
惊起一波飞舞的星火，荣雍将扶起小小的少年，森点的火花中，这才看清对方嘴边干涸的血线及身下明灭着特殊纹路的碎叶。
“沉醉，沉醉！”擦拭着对方嘴角的鲜血，荣雍轻声呼唤开来。
飞舞在空中的莹火再次落在花间，沉醉缓缓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后，微笑开来。
“你来了！”
或许光阴真的明灭了初时的明恋，但此番天地，唯有这少年温柔缱绻的笑意永驻与心间。
“啊，我来了。”
沉醉将手中僵硬的大饼扳断一半递与荣雍：“据我的经验，初始的口感可能不怎样，但是慢慢细嚼的话，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荣雍好笑地接过，他真把的他当成了从小锦衣玉食的贵族了，曾几何时，毒蝎都是他的饱腹之物，被困许久，只要还有食物，哪还有嫌弃。
咬了一口手中的粗饼，半响，他动了动酸痛的牙帮，看着沉醉略带戏谑的的笑意，心里叹道：果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沉醉冰冷的脸上难得带上一丝柔色，将手中的饼再扳断，余下的四分之一细细包好后，这才开始享用手中的食物。
幸好水囊中的水依旧充裕，两人同用一只水囊，一边吃着僵硬的饼，一边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沉醉问道：“荣雍大人，您不见许久，可有仆从前来搜寻？”
荣雍摇头，道：“难得今天天气尚好，并未待仆从。”
近日，梁都连绵大雨，沉醉离开之时依旧不见消停。再问及对方今日是何期，待荣雍回答之后，沉醉沉吟，原他已被困在洞穴内已有五日。
“你是说在，这五日都未见得那匹朝暮？”荣雍问道。
沉醉点了点头：“想是出门寻找‘食物’去了。”
食物？朝暮并不需要特别寻找食物，生存在光与暗之间妖灵很容易被的它的气息吸引。
“它要找的可不时它的‘食物’。”将最后一口饼咽下，沉醉补充道，“它在这里藏了一些，恩，”斟酌道。“活灵吧……”
荣雍再次优雅地咬了一口饼，再喝口水，连番的动作尽是赏心悦目，奈何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并无人欣赏。
“是人吧。”他笃定道，这下，沉醉面上的那些柔色彻底散去。
“看来大人还是知道了”，沉醉道，“那想必大人也知道，这朝暮之境已趋于甭散，大人迟早会脱身。这洞穴中中的人与我有恩，届时还请大人不要插手。”
荣雍并未回及，只是将手中的饼撕下一小块，递与沉醉唇边。
即使有些摸不着头脑，现下，沉醉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将唇边的饼咬下，而他顺从的动作似是愉悦到了荣雍，接下来，以同样的方式，他被投喂了好几块折碎的小饼，最后便是皮囊中的水。
“小孩纸家家，还是多吃些，这样才能长得高。”荣雍小声嘀咕道，换得沉醉一脸懵逼。
“荣雍大人？”
荣雍回神，道：“放心，按照你的想法解决便好，我并无异议。”
沉醉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语便让他有些苦笑不得了： “不过，身为这大梁的国师，你混得也忒惨了些。”可真有些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荣雍的未出之言。
原是调侃的话语，却未引得沉醉舒颜，周遭的气氛随之也柔和了下来，挑了挑眉，他道：“没办法，缺人。”
荣雍的嘴角抽了抽，他知道，沉醉说的是事实。
第三十一章
大梁的国师，听起来确是风光无限，单看沉醉现今在大梁万人之上却也如此。但暗地，每一任国师须地招揽培养自身的势力，专门用于对付的明面上处理不得了灵异事件，就比如现今遇到的朝暮。
但梁国现任的国师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只有一个常侍的侍官。私下的打探的消息便是这位甚是孤僻、冷漠，唯一热衷的便是“□□”每一被送至身边的鬼妖，从不假以人手，无一不是亲力亲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久而久之，其暴戾个性并传来，然后，便无妖*鬼&其他敢靠近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沉醉也甚觉无辜，当初，不知有多少势力盯着自己，刚己任国师那会而，除了苗白，他身边不乏有能力显著之辈，可真到铲除异己之后，便真是无人了。时值大梁内乱，他也管不得其他，所以他明面上、背地里残暴之名便传来。身边自是清静了，可奈何，现在倒是万事俱得亲力亲为了。
看对方的心情尚好，沉醉也补刀道：“不过，难得见得大名鼎鼎的楚帝居然被这小小的邪祟困住，此番也是，不虚此行了。”
周围空气冒出丝丝沉甸，荣雍收起笑容：“你怎知我身份？”
此行暗访大梁是为机密，除却南楚的几位肱骨知情者外，这件事，荣雍确定，从未有人的知悉，难道是何人告密不成？
且此行中，也只有罗伊知道他的身份，而他的这侍从，是不会也是不可能泄密的。心中尚在惊疑间，听得沉醉补充道：“这可没办法，谁叫你用着自己的脸，在外瞎晃！”
哎？！
荣雍出现的片刻当机，问道：“我们是在何处见过？”但这不可能，除了沉醉小时候的一次访见，他的记忆中，两人从未见过。更何况，他很少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这次的暗访，也是兴致来潮而已。却没想到，除了他最为忠心的仆从，居然还有人识得他的本貌。
“这个嘛”，沉醉沉吟道，“我也曾参与过黎明之战。”
黎明之战，三年前，被封印在北地的暗鬼突破封印大举南下，各国的术士、武者前去支援，而其中，一戴面罩南楚术士立下汗马功劳，不用猜，这人便是南楚的现任的帝王。而沉醉，于战场中，曾有幸见得这位帝王的真貌。
见得荣雍脸上染上的狐疑，沉醉也并不多言：“荣雍大人，您不记得了么？您确实在那场战役中，以真貌示人了。”
荣雍沉思片刻，似确有此回事。记得的在自己在最后关头击杀暗鬼的头领后，面具也不慎被劈成两半落地，但彼时，并未有人的在场。
沉醉将水壶的盖子拧好，与之前的碎饼细细放于一帆布囊中，待将囊收好，再用手巾擦拭完手之后，指着身边一处最为艳丽的花朵道：“楚帝，你看这花，开得是不是甚好！”
荣雍一怔，眼前明朗开来，他记起来了，击败暗鬼之后，自己曾出现了短暂的力竭，当再次清醒之时，罗伊已找到他，当时他身边，却有一株开得正好的黄泉之花。
原来是他！
难怪力竭之时，他恍惚觉得有人细细拨弄着自己凌乱的发，将他带离危险的战场。苏醒之后，他以为一切届是梦！不过现在看来，他与沉醉，可真是有缘！
荣雍微笑，道：“既然我们早已相识，就别叫我‘大人’了，叫我‘荣雍’吧。”
荣雍，是此行的帝王的化名。
“既如此”，沉醉同样抱之以微笑，道，“那您也唤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