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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2)

作者: 反方向蓓 阅读记录

若非如此,堂堂皇子殿下,除了在兄长面前假装自己是个乖小孩外,一离开兄长的眼皮,旁人眼里,他装都不愿意装,那倒真是无法无天。

但沉醉是理会不了梁王现下心思的,为得争取到一个“好”印象,他及时抬头,妄图将给上方摆出一副花儿般的笑脸。当,终究未得如愿:刚抬起的头瞬间被周遭压下,只见得一片明晃之色一闪而过。。

“崩溃”的沉醉:我只是想笑一笑罢了,有这么难么!

同样奔溃的梁王:……为什么,那异子又向这边望过来了……

梁王抚了抚额,其实,只要沉醉不挡他的道,梁王也懒得去管这讨嫌之人,大不了便是眼不见为尽,撵其去封地便好,但,坏就坏在,他又那样的兄长,那样的眼!

谁又能想到,当今梁氏之王,竟害怕异母同父之弟的眼!

俱梁氏可靠传闻,这梁国宫中,都不敢对上沉醉那双黑沉的双眼,一旦对上,便会看到其内心竭力埋藏的东西,贪婪、□□、傲慢、无知……

当人性的抽丑恶尽展与人前时,谁人能真正做到坦然?

逃避才是的家常所态!

很不幸的是,这根究不明的传言在眼起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这里,得到了应验,所以,即使沉醉与之并无过节,但一见着那双眼睛,现任的王便无时无刻不想让其挫骨扬灰!

只有死人能永远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的,不是么?

现下,沉醉一朝卖萌不成,便又出一招,装出了一副下一秒就要挂掉的模样,反正,对方现在是不能杀他,能矫情恶心其一时便是一时。

果真,梁王再次怔住了,沉醉大获全胜,但这份“胜利”未维持多久,一盏冷茶泼面而来,那假装柔弱之人终将那没脸没皮的样相舍弃。

“哟,看来你最近过过得也不是很好”,懒洋洋的扫了对方一眼,无视梁王渐变脸色,沉醉不怀好意道,“我是你的话,要是有这闲情‘探望’我这苦难之人,还不如多去帝庙烧几柱高香。”

第二章

皇室之人,当真是无情,连着一母同奶的胞弟都不愿放过。而这位现任梁王,可是靠着弑父杀弟坐上那位置,脚底下,早已是血流成河。要是不怕被何人索命追魂,还是趁早多烧两柱高香。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不其然,皮笑之间自有人将将沉醉踢翻在地。背脊一沉,梁王重重的踩上沉醉脆弱的骨质,“那又如何,不管如何,现在的王,是我!”

即使你被先帝宠成了心尖,即使他不是内定的王,那又如何。一把拎起沉醉的发,迫使对方的脖颈后仰,直视对方的眼,梁王道:“你们败了,就该为寇。”

神魔都不能奈我何,无可就凭你沉醉区区一双魔眼,又奈我何!

要不是看着他还有几分价值,他怎会留这两兄弟活到今日!

头皮的疼痛直达皮肉,被胁迫的姿势让沉醉很不好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撩拨:呵呵,是么!

被那双黑沉沉的双眼直勾勾盯住,恍如心底最为黑暗的秘闻尽显人前,现任的王松开了手。

终于,再次被拖行时,沉醉终于冲着那高高在上之人勾起了第一抹真正的微笑,恍如盛开于冥府的黄泉之花,只为索命而来,直看得梁王背后一凉,紧握的骨节微微开始泛白。

“马上将这这异子祭祀,马上!”直到沉醉的背影完全消失,梁王这厢暴怒道,现在,他一刻都听不得半点这异类还活着的消息。

“王,不可”,白发苍苍的祭师及时劝谏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贸然祭天,只怕会祸及己身。”

狭长的眼扫过那祭师,仅仅是一眼,那祭师的身体便禁不住抖如雨中鹌鹑,可即使如此,他仍硬着头皮道,“而且,国师就快出关了。”国师,与这对兄弟的感情历来是极好。

紧绷的身体一顿,梁王问:“几时之事?”

“三日后。”

“退下。”

梁觞再次看到阳光时,亦是三日之后的事情。暗河将他送到了梁国最南的边境之地,是河边的浣衣女救了他。

透过半开的竹窗,映入的只有散发着寒烟的碧水和墨绿的大竹,直至现在,他的神情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懵惑。

忽而,草竹交衔之处,冒出两道白眼圈,似是感受到梁觞的注视,它缓缓地摆动着如蛇般的身子,朝着竹楼所在的方向游来,直到抵达竹窗下,它便用纤长的下半身撑起整个身子,惨白的双手紧紧抓住竹窗,冒出如鸡蛋般大小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同样打量着它的人。

梁觞:……呵呵……

两厢“深情”相望无果,还是梁觞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默默地转过头,心中再默“呵呵”两声后,他便任由额心纹有红色桃纹印记的浣衣女异常“激动”地服侍自己喝下药粥。

待浣衣女再次扭着婀娜细腰,踩着怪异的脚步退下后,窗边的头颅动了起来,它挪动着笨拙的身子,拖拽着一路长串的水渍,缓缓地向梁觞爬来。

而随着对方的靠近,梁觞也终于看清了覆盖在皮肤上的墨绿蛇鳞、塌陷鼻梁、灰小鱼嘴,再加上稀疏蓬乱的白发,活脱脱般的欧美水怪形象,而它们额心中央,皆有与浣衣女一模一样的印记。

额,不要问为什么他的要用欧美水怪来描述眼前之物,反正是幼弟所书所述。

他心中暗道:可真丑!

不过,梁觞再看上一眼,琢磨着将此水怪给幼弟捉上一只,幼弟的话,想必有很多办法能弄清楚它为何长成如此模样!

意念之间,那水怪伸出的手顿住,这一刻,梁觞清晰的看见它原本灿烂的笑容出现了扭曲崩裂的痕迹,像极以他那同父异目的兄长被沉醉气歪了鼻子的模样,一想到那场景,梁觞的嘴角微微牵起。而这丝笑意方显露之时,那小水怪似是被吓着了般将头往后缩缩,迅速脱离他可触手范围。

梁觞:我有这么可怕么!!

不过,见此场景,再念想起幼弟曾与他说过的那些怪物志谈,梁觞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唉!!!心里素质不强还当什么水怪!

小水怪方退下,竹门再次被打开,看来,又来了新的探客。

“您身上带着圣子的气息,它们很是喜欢”,浣衣女搀扶着一苍老的妇人入屋,那妇人额间同有桃纹,道,“只是,您似乎吓到了它们。”

圣子?

眼前的妇人头戴祭师特有的冠羽,着灰白裾裙、披珠衣,拄着木杖。而杖上雕刻的纹路,好似有几分眼熟,再想,梁觞发现那花纹竟和那日牢中幼弟所示壁砖图案一模一样。再想及沉醉近来的谋划,梁觞的身体,微微紧绷。

老妇接着解释道:“我族将天赐福儿与我族这赞誉为‘圣子’。”

梁觞暗道:天赐福儿,他身边有那般柔软无力之人么!

不枉梁觞作如此之想,梁地为北地,民风彪悍异常,尚武,即便是看上去文绉绉的祭师,也不若南地那般纤细柔弱,随便挑上几个,也尽能撂翻几孔武南人。而那异力,也就是巫力极盛者,在北地更甚矫捷,他们是大祭祀,可不是南地那番无用的“福儿”。

妇人目光扫了扫屋周,待收回目光,一屋子的水怪全部现出了身形,几十双圆溜溜的白眼睛“热情”地注视的他。

“先祖曾示,现世之‘圣子’能解我族千年之忧。”老妇继续解释道。

当梁觞的心思此刻却拐了一个弯,哦,难怪那浣衣女去时的脚步如此怪异,如是这屋中找不到压脚之地。室内出现了难得的静默,梁觞心中拐了无数道弯,待收回心思,终道:“还请祭师解惑。”

这满屋子的水妖,还有妇人口中的“圣子”,都与幼弟都脱不了联系,只要加以利用,届时未偿不可成为救出幼弟的一大助力。

老妇笑容依旧慈祥,只道梁觞现身处在一个叫“獠”的部族中,部族加总也就三百来号人,傍水而居,而原本周边还有好几个类似于他们这样的部族,后来也逐渐衰败了。而这些半人半蛇的活物却是新出生的幼儿所化,直待长满十岁,才能褪鳞化人,“尤尧”便是他们在成人之前的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