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夏【赤琴】(14)

但这个面容沈静的男人不会与他约会。如果他不威胁他的话。

想要拥有更为简单而透彻的回忆。并不是为了任务的达成。只是单纯地想。

他想显然他已无法继续欺骗自己。这个发现并没有令他感到慌乱。他随意地转换著电视频道，甚至仍带著自信的笑意。屏幕停在少男少女手牵著手的温馨场面。背景是欢乐华美的you乐园。

他想。就是这了。

即使无法再欺骗自己也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他还可以继续欺骗Gin。

神的惩戒在此轮回。

一夜欢愉。

赤裸相见。只差坦诚。

他在华丽的大门前停下脚步。欢声笑语填满眼前这座游乐的天堂。身边的人面色凝重。Gin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扬了扬手中的门票。

没来过游乐园？

这样的提问当然只得到冷哼一声。他也不以为意。这一日阳光很好。时间是周六清晨。少男少女们愉快地迈向欢乐的大门。他们站定在人潮之中。

那就是来过。他说。来与女朋友约会？

来杀人。

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微微挑了眉梢。牵手什麽的当然还是算了。他说走吧。整个场景都显得莫名其妙。

无论怎样都是与这粉红色场景不搭调的存在。有好奇的目光不断投来又移开。气球糖果不具意义。过山车上没有尖叫。射击游戏满分获胜。奖品是巨大的毛绒玩具。一旁的小女生羡慕不已，他看到Gin随手便丢了过去。鬼屋里以吓人为职业的工作人员被Gin的凶恶眼光吓得半死。昏暗中不禁觉得很是好笑。走出昏暗时瞳孔不自觉的收缩，光芒产生流泪的幻觉。Gin的脚步忽然停下，目光投向更为高远的地方。

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传说中可以载人接近幸福的地方。

Gin说上回杀人就是在那里。他想这个世间一切与幸福有关的童话当然都与这个男人无关。

饱满的阳光倾泻而下。幸福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收归眼底。天空蔚蓝。更接近光芒的地方。Gin的轮廓搁浅在淡金色的光晕里。他看到Gin在看他。

他说，这样下次再提起摩天轮，你可以说与人在这里约会过，而非杀人。

而Gin淡淡地说了一句什麽。他想Gin的这个表情有种愉悦的美。

Gin说不会有下次了。

像高空一晃而过的错觉。小型mo天轮的周期是一圈15分锺。

终要回到原有的世界。

第二十一章

华美而精致的小商品在彩光灯下闪闪发亮。他最终选定了想要的东西。

游乐园的商品部里略显冷清。因为价格超过了少男少女们能够支付的限度，装潢华美的店面里并没有许多人在。Gin独自在门外抽著烟。所谓约会当然也只是名目上的事情。

他说我要这个。

收款机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概还是叫做项链更合适些。做旧的链子泛出暗淡的光。只是挂坠太大了些。刚好能在手心握紧。有精巧雕刻的纹饰。颜色是温和的铜。

当然不是用来戴的。

他轻轻掀开作为挂坠的小盒。大小刚好。折了角就能放进去。

一个古旧而温和的相框。

金毛小犬与粉红兔子的合照。能够对Gin有著微妙的威胁作用的东西。

Lucky真的很可爱啊。他在合上相框前这样想。

离开游乐园的时间并不算晚。因为本就不是适合待在那里的人。下午三点正是阳光炽热的时候。这个季节的蝉鸣显得撕心裂肺。僻静的道路上并肩而行。距离仍是不远不近。交谈也是没有的。

他们都是博弈的高手。过度的沈寂并不会使他们任何一方感到不安。倾城的日光在水面上被揉碎溅起细碎的金光。河堤两旁只有夏末沈寂的植物。他突然在桥上停下脚步。

他说Gin。被唤到的人同样站定。

后来他伸出手去。摊开的手心上躺著色泽温和的挂饰。因为在兜里被握了太久。甚至有了微暖的温度。

而Gin在一个短暂的沈默之后才接过了东西。掀开小巧的盒盖时姿态自然。他看到Gin在注视相片时嘴角有微小的弧度。却说不出是愉悦或者自嘲。

他看到Gin微微侧了身。时间是夏末。午后。脚下的水面闪著微光。纹饰精美的挂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扑通落水。

Gin转身离开时发尾扬起优美的弧度。空气里晕开金色光芒。汇集波光色彩眩目。

他微微眯了眼睛。有一点想笑。但终是没能笑得出来。

显然Gin并不在意那张相片。无论抱有怎样的心态，过去都是不能改变的存在。无意珍藏。但也无须毁灭。Gin并不在意那些照片始终被保留在大洋彼岸那个遥远的地方。

Gin在意的是那张相片被握在他的手中。

Gin在意的是他。

这是他成为FBI以来遇到的最简单的推理。

又意味深长。

他兀自在桥上站了许久。目光所及是平静的水面。香烟绘出白色的薄雾又被风带走。他想结束这个游戏将会是多麽艰难。一千只蝉像附和般唱响。

他在街边的咖啡厅里消磨掉剩下的白天。因为有微薄的心烦意乱的感觉。这样的状态下当然是不能面对Gin的。暮色缓缓下沈。晚霞最终也挣扎不过。一整包烟都消耗殆尽。他招手示意服务员续杯。恭敬的侍者说很抱歉，先生，我们店日落后不再供应咖啡，改为提供酒水，请问您有什麽需要麽。

写满酒名的单目被递到眼前。像有意消磨时间般浏览得格外的慢。一旁等候的侍者小声提醒他，先生，您需要什麽？

他说，我要Gin。

窗外的路灯霍然亮起。

身边的侍者只得再次提醒他说，先生，Gin是用来调鸡尾酒的，我们这里不提供单点。

他兀自笑笑。然后站起身来。

他说我知道。

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以及在哪里。

也知道那终不可得。

他在昏暗的灯火下看到远处忽明忽暗的明红的火星。不用凭借训练有素的敏锐也能判断来人是谁。因为气息太过凛冽。他侧身隐入昏暗的小巷。

夏夜的风经过身边带来微凉的感觉。他看到Gin终是停下脚步。面前是白日经过的河。

这个时候已没有清澄的日光。但微薄的灯光落在水面上仍有眩目的假象。他看到Gin站在那里，温吞的河水从脚边潺潺流过。Gin抽著烟，微弱的火光闪闪烁烁。时间在蟋蟀轻声的鸣叫里偷偷走掉。夜是寂静而漫长的时间形式。Gin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世界被时间挂满星辰。

他看到Gin丢掉尚未燃尽的烟头。转身时火光被踩灭。

却终是没有迈开脚步。

他看到Gin低声暗骂了句什麽。

然后转身跳进水里。

水很冷的。他想。被打破的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远处不算清晰的身影俯下身躯在水里费力地摸索。水并不深，过膝盖的深度而已，但对於头发太长的人来说，一弯腰发梢就浸入水里。再起身时长发变得黏著而沈重，滴下的水沁湿上衣。很狼狈啊。

他在这个遥远的距离看著Gin。心知彼此都已陷入艰难的局面。

粉红色的游乐园里摩天轮抵达幸福的制高点。而Gin说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想Gin在意的不是相片。

他想其实他的魅力也还不差麽。他最终还是笑了一下。

水面被搅动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他看到Gin终是站直了身子。那个兀自站在水中的身影背对著他，金色的长发融化暗淡的月光。

长久的伫立。长久的凝视。

他想，当然是找不到的。他的长发滴著水。裤腿已然布满污泥。衣服因吸足水分而显得黏著且沈重。风经过时带来微冷的幻觉。很狼狈。

水很冷的。他摊开手掌。

被遗弃的挂饰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逃不掉了啊。

谁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