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根草(61)
他倒是不贪心,不过这算什么愿望啊,直接写想结婚不就完了。可能是他经历了陈书妍的事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所以不想再结婚了?应该是吧,毕竟他亲口说过不想负责任,婚姻才需要负责任吧。
凌音放下红丝带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如果她再往左手边走上一步,就可以在大概与这条红丝带齐平的位置,发现被几条红丝带掩盖住的前些日子他写的另一个愿望,跟今天写的这个只有两字之差:抱着喜欢的人睡觉。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凌音先去电梯口按了楼层,李尚景从后备箱提了东西才跟过来。
电梯停在一楼,凌音不见了,他把东西放在地上,拿出了手机。铃声显示就在附近,响了十几秒后就停了。
循着铃声找过去,走进了昏暗的楼梯间,对上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凌音被他按在怀里,一个手指粗的针管针尖正对着她的脖子。她的眼里写满了惊恐,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受到了感召似的要冲破那层束缚向那冰冷的银灰色的尖锐汇去。
他把楼梯口的门关上,把自己隐在黑暗里,尽量克制着情绪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的保安都认识我,要进来还不简单。”
李尚景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大意了,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肮脏的老鼠只敢在阴沟里躲着呢。”
江卓紧盯着他动了一下手中的针:“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想办法送我出国,不然我手里的针可不长眼。”
“长不长眼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尚景满不在乎地笑了,“解救人质是警察应该干的事。”说着转身要走。
江卓慌了,他竟然能狠心到放下一条人命不管。不过想想也是,他能那样对陈书妍,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李尚景拿着手机要打电话,他不得不认输,但又不能使自己完全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我进去蹲几年就能出来,但你的父母可是还要活好多年呢。”
他把手机放下了。
凌音听到剧烈的心跳声,杂乱无章,分不清是谁的,也许都有吧,但一定有江卓的,因为他的心跳是通过她的后背传递过来的,李尚景回过头来了,她安慰性地朝他笑了笑。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选。”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他猜不准他会怎么选。他以前也这样威胁过他,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最起码的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陈书妍死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而在她过世后,他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肉眼可见尽是黑暗,至于黑暗后是什么,完全看不清。
这种感觉让他慌张,他实在走投无路了,这种一只脚踏进地狱的感觉,颤抖着声音说:“陈书妍死了还不够吗?”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啊,也没了!”说到这儿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尚景无动于衷,声线冰冷:“这难道不该怪你们没做好保护措施吗?”
第54章 第 54 章
江卓的手颤抖着,他手中的针也随之抖动得厉害,在凌音白皙的脖颈上晃来晃去。此时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她还在强烈的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他竟然都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
李尚景心却像悬在刀尖上:“我不报警,你先把人放了,闹出人命来你罪加一等。”
江卓把凌音推了出去。
她扶着墙壁几乎站不住,李尚景一动没动,看都没看她一眼,抱着手臂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想好了打那个电话。”江卓越过两人打开门走了。
门被掩上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李尚景走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对不起。”
“没、没关系。”凌音牙齿打着架说出这句话,伸出手抱住了他,身体抖成了风中的一片落叶。黑暗中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凌音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可是手却不受控制地在晃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是他在发抖。
陈书明说得没错,他的确演技一流。
回到家,李尚景打开酒柜,拿出一瓶酒去了书房。拉开抽屉看了看角落里躺着的一盒烟,又关上了。
猩红的液体倒了满满一杯,刚刚端起来凌音就进来了:“你的胃病刚好了一点儿,别喝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狗鼻子嘛。
凌音马上解答了他的疑问:“直觉。”
相当于没说。
“既然那么想喝,我陪你吧。”凌音说着亮出了藏在身后的酒杯,“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她的手刚触到酒瓶,他就把酒杯放下了,抬头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把她拉了过来,把头埋在了她身上,凌音偷偷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双手紧紧把他圈在了怀里。
七天过去了,没有等到凌音的答复,不过没关系,她只是通往他家方便他下手的一把钥匙而已,钥匙会不会开口并不那么重要。
与之相比,今天收到的消息是那么的振奋人心,张峰带着青姐回家了。陈书明把车停在了他家门前,进去前看了一眼那些围在象棋桌旁的人,那些人也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在大扫除,青姐头上包着一块毛巾,脸上戴着一个防尘口罩,身上落满了蜘蛛网。看到他她一点儿也不吃惊,捞出洗干净的抹布,把一盆黑水倒在了他脚边。
陈书明心情好得很懒得跟她计较,进屋去找张峰,张峰更淡定,甚至还对着他点了一下头。
这个反应不太对,陈书明跟在搬着一个茶几的张峰后面:“你不是回来自首的吗?”
“我为什么要自首。”张峰说,“那只是一个意外。”他看向他的眼神并没多少歉意,更多的是麻木不仁,“对于你妹妹的事我很抱歉,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我死了以后再去给她赔罪吧。”
“所以你真的打算要和一个小姐结婚?”
张峰走到了另一边没理他。
陈书明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你这条命赔给她都不够!”
他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仿佛这里没有这个人。青姐也是一样,她拿着抹布进进出出,把他视若空气。
在原地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陈书明又自顾自说起来:“记得你喝的那瓶好酒吧,那是你女人拿她的身体换来的,还有你吃过的每一只烧鸡,所有超出你生活标准的东西。”
张峰终于停了下来,先是看了低下头去的青姐一眼,眼神刀子似的刺向陈书明:“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陈书明接住了他的眼刀,眼中尽是鄙夷。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问你话呢,他说的是真的吗!”
早知道这事瞒不下去,可是她还是想多瞒一天是一天:“是。”
哗啦一声响,张峰把玻璃砸碎了,陈书明看着他手上的血,很是解气。看来今日是谈不成了,而且看他这样子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下回来就是你的忌日了,陈书明嘴角带着诡异的笑走了出去。
张峰家一天来了两个访客,第二个,是凌音。她来的路上就料想到他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可是这张脸也太可怕了,看着马上就要挥拳打人了。
青姐在里屋抽抽搭搭地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成了两个人说话的背景音。她来得真是不巧,赶上两个人吵架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被误解成了第三者,她也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张峰才让她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进来的,他就是想让青姐误会,可是谈话又不避着她,真是别扭。
凌音在青姐偷偷在门口看的时候站起来自己摸了下她单薄的衣服,她故意穿了没有口袋的衣服来的,随身物只有一个手机:“你要是还不相信,可以让她再搜一遍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