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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根草(36)

作者: 齐心照 阅读记录

凌音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所受的耻辱全都碾碎在这片黑暗里:“你们快走吧,我这个月会还一笔钱。”

宽下巴砸了一下嘴:“咱弟弟还挺有种。”他就这么淡定地站在那里,笃定他不敢真的动手,然而在砖头快要砸下来的时候,他真实地慌了一下,差点儿没躲开,矮木墩抱住了凌龙的腿:“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刚才就是友好地交谈一下。”

“就是咱们前两天不是刚见过嘛,还给你买了一瓶果汁呢,都是朋友,你把砖头放下。”

“误会你妈。”凌龙砖头往下一沉压到了矮木墩肩膀上,他手臂皱缩一下松开了手。宽下巴一看遇到硬茬怎么也躲不过去了,从花园里捡了一根木棍挥手就要劈下来,凌音跑过去从后面拖住了他:“你们快走吧,凌龙你把砖头放下!”

“姐。”凌龙不明白为什么他姐在他们那受了委屈还要这么维护这两个人,他犹豫着要把砖头扔下,这时矮木墩又扑过来,他看也没看上去就是一顿乱砸,大部分都拍在了空气上,但他总算是把那个人逼退了。

宽下巴越看他这不要命的气势越来劲,把凌音的手掰开,举起木棍在凌龙的头上就是一下,虽然打偏了,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打算一击即中,趁着凌龙躲避的空闲,双手抡起棍子大力砍了下去,这一次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凌龙手中的砖头应声而落,但他此时急红了眼暂时忘记了疼痛,忍受着肩膀上的又一击,抓起砖头一手接住落下来的棍子另一手狠狠地砸在了宽下巴的头上,一股浓血从他的头发里流出来,染红了他的眉毛。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凌音紧紧抱住矮木墩的肩膀,压制住他的双臂,看着凌龙头上又被打了一下,木棍晃动着,宽下巴的手腕震得生疼,他往后退了两步又要冲过来。

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凌龙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不知从哪儿又找到一块石头,一手一个就要上去迎战。

报警吧,说不定围观群众已经有人报了,可是这些人哪个不是从牢里出来的,进警察局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一次把他们弄进去了,下次就会更变本加厉。而且这次还牵扯到了凌龙,他的人生不能有这个污点,绝不能。

第32章 第 32 章

好像有学校的保安过来了,不能让他们抓住,凌音咬着牙用阴曹地府一样阴冷的声音说:“朝光大厦。”

两个人愣了一下,保安拿着电警棒已经走到打印店那边了,他们把视线从保安身上移开的时候扫了一眼围观群众,群众吓得往后退了一段。凌音跑过去抓住了凌龙的手:“快跑!”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个人丢盔弃甲拼命奔跑起来。矮木墩和宽下巴不熟悉环境所以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凌龙拉着凌音的手从学院楼后面绕到小湖边,这时保安从另一边露出几个□□,紧接着是黑衣服,他前后左右看了看,把凌音抱了起来飞速跑下去从快要干涸的湖水中淌了过去,后面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也下去了。

保安们绕到了另一边的桥上面,过了桥再折回来的时候,凌龙已经把凌音放了下来,重新抓住她的手往一片刚修剪好的草坪那边跑,割草机嗡嗡响着在工人手中打了一个转儿,绿色的草沫在空气中飞扬着,带着一股土腥气,凌音的脚几乎是擦着割草机的轮子过去的,保安又追上来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后面两个人傻了眼,墙边有一丛月季花,凌音看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在喘气的时候,又被人腾空抱了起来,冲着花丛去了,花刺扎到了她的手,火辣辣得疼,花枝折断了,花朵耷拉下来,被他们的衣服甩到了地上,凌龙从花坛边跳下来,往左一拐在一个栏杆缝里钻了出去,凌音回头看到月季花正在被二重摧残,一个保安就要抓住矮木墩的脚了。

最后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抓住,因为凌龙已经抱着她又拐了一个弯,进了一个七拐八拐的小巷子。

最后两人实在跑不动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旁边是一个围满了苍蝇的垃圾桶,抬头是被围墙和房檐分割出来的一片蓝天。血腥味儿引来一群绿头苍蝇,凌音挥舞着手臂驱赶它们,检查着凌龙身上的伤。

凌龙十分无所谓地擦掉了手臂上的血:“姐,要是保安不来我绝对能干死他们。”

“姐,我的鞋破了,你能再给我买一双吗?”

“姐,那些人是谁啊?”

“姐,他们那天来找我说是你朋友,还问我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姐,你是不是换工作了啊?”

凌音把他的袖子放下来,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走吧去医院。”

“姐——”

“你以后不要再打架了,要不就别叫我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说你听不听吧?”

凌龙从来没见过他姐这么严肃过,她以前生气是生气,但还是会容他分辨两句的,不像这次什么也不听直接这么冷冰冰地质问他。他觉得她有些不讲理,明明他是为了替她出气才去打架的,怎么到头来还怪起他来了。

上药的时候凌龙疼得嗷嗷直叫,凌音坐在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她越不看,他叫得越厉害,护士皱着眉制止了他杀猪一般的叫声:“再叫就出去,叫够了再回来。”

他姐还是不理他,凌龙有点儿慌,他后悔刚才跟她对着干了,及时改变策略在走出门后抱住了她的胳膊:“姐,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橘色的阳光涂满了半面墙壁,凌音背对着撒泼耍赖的凌龙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跳跃着,中途她停了一下对着凌龙拍了一张照,又走开离他五步远并禁止他跟过来:“告诉你的手下不要动他,否则我死了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跟那群人交涉完,凌音打开了跟李尚景的对话框:“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回。”

“不许请假。”

呃,凌音把已经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了,看了一眼小狗一样靠在墙角等待主人认领的凌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哪儿?”

竟然又来了一条消息,凌音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了:“二院,我弟受伤了带他刚包扎好。”

“在那儿等着吧,我大概五点半到。”

站在医院门口,凌音甩开凌龙的手臂,再一次一字一句叮嘱道:“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跟他说话。”

凌龙迈着像是糊了一层沥青的脚,右手从像刷了一层黑漆的裤边抬起来,咧开嘴对着车上的李尚景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凌音冷着脸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头,把他推进了后车厢。他在车座上拱了一下,临时铺的一层塑料纸被弄得滋啦滋啦响,起了几层褶皱并翘起一个边,凌音把它重新整理好,并在他要去扶前车座的椅背的时候把他的手拽了下来,压在了半面青半面黑的膝盖上。

没有人说话,凌龙无聊地把手伸进破洞裤的洞里胡乱搅动着,手机已经没电了,真的好难熬啊,他在后视镜里跟李尚景对视了几回并飞快地低下头继续扣他裤子上的洞。

下车了,终于解放了,凌龙指着停车场里的一辆车兴奋地喊道:“姐你看那辆车好酷啊。”

凌音抓着塑料纸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推到了电梯口,凌龙看着李尚景拿着车钥匙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姐你真的在给人家当保姆啊?”

“我不会一直干这个的。”凌音又把他推进电梯里,小声回了一句,“你别跟家里说。”

李尚景的脚步顿了一下,在电梯门缓缓闭合的时候走了进去,门两侧的镜子上照着神色各异的三个人。

凌龙裹着一件宽大的浴袍,蹲在地上让小狗舔着他完好无损的那部分手,凌音在做饭的间隙把他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拿着脏鞋子犹豫该不该扔掉的时候,凌龙抬起头来说:“姐我让我们学校修鞋的修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