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乐(21)
路前终于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挂上浅淡的笑，“忍不住。”说着却是把烟按熄在车内，捂着嘴咳了两声。
余一乐扭头看着风景，他几乎一动不动，看累了就闭着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路前没放音乐，他手机铃声在车里荡开。
“路前，你来了吗？”
“在路上了。”
余一乐抬起头，看见屏幕上的‘向月’，脑子里自动找出文静漂亮的女士，心口突然闷着一口气。
“什么时候到，我给您老备了份礼。”
“不用，花裤子你自己留着吧。”
“你怎么知道？”不难听出向月语气有点懊恼，“早知道准备衣服了。”
“挂了。”路前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把电话挂断。
车刚挺稳余一乐就推开门走了，路前掰着手指转头看着车座，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才低头解开安全带。
…………
想避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不是余一乐躲路前，恰恰相反，余一乐连续几天没碰见过路前了。
笔记本是路前买的，灰色手帕是抢他的，风扇是他买的，蚊虫药是他开学时准备的，自己能在这个学校也是因为他。
咬紧腮帮子，垂下眼睛。
余一乐熟门熟路找到了路前寝室，轻轻敲了敲门。
“呦，送礼来了？”
宿舍就一个人，笑着看着他。
余一乐把袋子递给他，“我哥不在啊？”
“他忙着呢，学生会事多的很。”
“那其他人呢？”
“辅导员找他们有事，聊天去了。”
余一乐站在一边，又看见路前桌上的盒子，走了过去，原本没放东西的盒子放着他织的绳子。
“别碰！你哥宝贝着呢！”学长开口提醒他。
余一乐转过头，“这是我给我哥织的。”
“啊？你织的啊，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呢，可宝贝了，洗澡都要脱下来。”
余一乐笑了笑，却收回了手，“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学长想了想，“不太知道，这两天，他一般都晚上才回来，洗了澡就睡觉。”
“嚯，我哥真厉害，不学习都能拿奖学金？”
“确实厉害，”学长一脸笑，“大二那么累都能拿。”
“怎么累了？”余一乐盯着他，眼底满是求知。
“他每天写东西写到凌晨，学生会的计划还有笔记，各种东西砸到一起，瘦了十几斤呢，生病也无声无息的。”
“什么时候病的？”
“好像是高考那段吧，晕倒了送医院的，你不知道啊？”
余一乐盯着床边的垃圾桶，里面的烟头好像是针一样，不客气的在他心口扎。
“学长，我走了，你别和我哥说我来过啊。”
“好。”
余一乐掏出手机走了出去。
…………
路前捂着脑袋盯着桌上的文件。
“你不洁癖嘛，怎么吃得这么恶心？”
“洁癖怎么了，洁癖吃饭都不能嚼吗？”路前拿着筷子又挑了挑碗里的饭。
“也对，”向月坐下来，“也没看你端着碗吞啊。”
“我怕吓着你。”路前吃饱了，把餐盒收拾扎好丢在一边。
向月把脑袋伸过来，“裤子真不试一下？”
“你自己琢磨一下你心里怎么想的！”路前合上电脑，拉着包就跑。
向月笑的直抖，真想看你穿花裤衩啊。
盒子丢进垃圾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哥，你在哪儿呢？
路前步子都顿住了，守着垃圾桶回他。
——怎么？
余一乐发过来一个谢谢。
路前盯着对话框里的两个字，食指用力按住开锁键，手指发抖的把手机关机，拿着手机就往前跑。
不可能，不可能，我做了那么多不可能两个字就打发了！
少了你我可怎么活？
——哥，我想犯一个我承受不了后果的错误
…………
路前连宿舍都不敢回，在学校旁边开了个房，路过药店，在门口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看着掌心里的两颗药，一咬牙一闭眼，拍进嘴里喝了口矿泉水。
爬上床坐好，手机慢慢开机，开机画面印在脸上，手机不停震动，有电话有短信，他看着微信上的红色标记，喉结颤抖着还是点了进去。
——哥！你怎么不回我！
——哥，我错了，你回我啊！
——你不喜欢我了吗？
路前盯着他发的十几条消息。
——哥，我在你宿舍底下等你呢……
——熄灯前能见到你吗？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小刺猬伤害别人是很简单的，可他如果是提防自己不伤害人，又不想离他太远，小刺猬会很累的……
——哥，你还不回来吗？
——哥，你再不回来，我勇气就用光了
——可能，可能，就不喜欢你了……
路前盯着刚刚收到的新消息，猛地坐直，手指发抖，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喉结滚了一下才按了发送。
你真的喜欢我吗？
路前盯着对话框，结果是电话打了过来。
“哥！你不要躲我了！”
路前还没开口，他先嚎了起来。
“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你怎么还不回宿舍！我等你好久了！”
“我，我今天在外面住一晚，你……”
“在哪儿？我去找你！”
路前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地址。
不过五六分钟，余一乐便来了，一脑门汗，眼眶发红，“哥！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躲我！”
路前接过冲过来的男孩，“你周日来的时候，在车上，我还以为……”
“我喜欢！”余一乐把他抱紧，“特别特别喜欢！”
余一乐抬起头，晶莹的眼珠盯着他，缓缓眯起来，脸上似笑似哭，“哥！”
“对不起，我真以为你讨厌我出现才躲你的。”
余一乐嗓音发颤，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想犯一个自己承担不了后果的错误，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路前手掌嵌进他的后脑勺，摸着有些潮湿的发丝，“我知道，我从你高考完就一直怕着。”
“哥，是我对不起你。”
“我能亲你吗？”路前笑起来，手扶着他下颌。
“嗯。”余一乐便把脸伸了过来。
这是第一个有回应的吻，路前摸到他脸上的泪，有些诧异。
“你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感动不行啊？”
路前在他脸上又摸了摸，“我药劲上来了，现在脑子不清楚。”
“你怎么了？”余一乐紧张的捂着他手。
“手机之前关机是怕你说一些我觉得可怕的内容，明天有选举又怕自己睡不着，所以吃了两片安眠药。”
“哥！对不起！”
路前眼皮快粘上了，后退了两步砸在床上。
余一乐看着他凹下去的肚子，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哥，我真不是东西。”
“别摸了，再摸等会儿睡不着了。”路前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余一乐反应是什么东西之后，脸瞬间像水煮了一样，耳朵呲呲出热气。
“你去洗个澡吧，我试着睡会儿。”路前爬起来，撩开被子把脑袋砸进枕头。
余一乐冲进厕所洗了个澡，出来爬进去搂着他腰，“哥，我好讨厌自己性格。”
“不要讨厌，我知道是我吓到你了。”
“哥……”
余一乐声音又染上了鼻音，脸在他肩上轻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里突然安定了。
路前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你小时候在桶子里洗澡，哭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张着嘴在那里嚎，哭累了还喝两口洗澡水，我有时候不开心了，还能翻出来笑笑。”
“你从小就有让我笑得本事，拿回去一点也没关系。”
“哥……”
“你叫我名字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