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江山如此多娇(64)+番外
她心中有感,破开结界,站在北海之极无人烟无生灵处,仰首望天。
果见雷云层层叠叠,正是渡劫之相。
她微微一笑,如今无紫炁傍身,但她也不是吴下阿蒙了,岂会惧怕这区区雷劫。
然这雷并未落下,锦觅大奇,低首看向自己,见功德金光闪耀,心中既惊且喜,她掐指一算,这功德既有教化之功德,亦有解救女子之功德,不由泪落。
甘霖落下,涤荡锦觅的身心根骨。
一朝飞升,跳脱轮回。
锦觅回头看了一眼人界,看了一眼魔界,又看一眼天界,再看一眼忘川,长长地舒了口气,举身飞往上清天。
洛湘府锦觅,修律令,兴教化,重科技,行“平等、自由、公正、严明”之风,促姻缘自由,促男女同学,大逆不道之举,不一而足。
人言其“妖女祸国”,又有言道,“巾帼英雄”。
自语功过莫书,留予后人评判。
锦觅于北海之极悟道飞升,其时,六界百花齐放,芬芳怡人,一年未败。
是年,花下结果,六界皆异。
胡说子谓其弟八道生曰:“惜哉锦觅,其功过评者寡,容貌、□□论者多。或曰冠绝六界,妇德不修,曾辗转于夜神火神兄弟二人,或曰其貌不扬,无心冷情,执意退亲,有负夜神痴心。千载历劫一朝得权,时人评语截然不同,趣极,惜极。”八道生曰:“可见其语,平权之路漫漫,着实有理。”
胡说子叹曰:“天道嘉其功德,你我为她有此一议,也算不负其兴教化之功了。”
八道生缄默良久后曰:“或是如此。”
——《伪·天界史·世家·洛湘府》
上清天中。
润玉侯在了飞升之处,他心有所念,自有所感。
锦觅甫到上清天,就见到了熟悉白衣。
“这漫漫上神之路,你可愿意陪我一起走下去,锦觅同志?”润玉似乎演练了千百遍,脱口而出。
锦觅的回答就像是桂花酿一般染红了他白玉般的脖颈,蔓延到了他的耳朵,就连他的眼角也带了些许的红。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41章 番外(练笔)
甲辰年冬月,上窥大道悟造化,六界承泽。
——《伪·天界史·高帝本纪》
“化天地,见众生,太上忘情,我见伊如见众生,我见众生如见伊,尘缘皆归众生缘,”山野之中,一名女子喃喃念道,她荆钗布裙,俨然是个农妇打扮,然肌肤雪白细嫩,又不似做惯了粗活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霞光乍现,六界皆映其中。
那女子在霞光中,青丝生出了几许霜雪一般的白发,容颜渐渐多了些许的纹路,原本的二八佳人转瞬风韵犹存的妇人。
“锦觅?”抱着孩童的男子甫见这般情境,呆立半晌。
女子抬起头,捋了捋发丝,她的发她的脸还在变化,一点一点,布满岁月风霜,那渐渐花白的头发,那慢慢深刻的纹路,那缓缓生出的斑斑点点,那一点一点凹陷的浑浊的眼,那一步步微凹的下垂的唇……
就像目睹一朵花枯萎一般,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她渐渐变成了一个老妪,下坠的脸颊,干瘪的脖颈,宛如鸡爪一般枯瘦的双手,佝偻的身形——惊得男子抱着孩子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重复:“锦觅”
被唤锦觅的老妪笑了,两行眼泪从她浑浊的双目流出:“哈哈哈哈!你在怕我啊,旭凤。”
“锦觅!你怎么了!”男子急得团团转,放下孩子就要去拉那老妇的手,甫触那干瘦手掌不由僵了一僵。
这僵硬被锦觅察觉,锦觅冷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甩开了他:“旭凤,我快死了。”
旭凤急得不行:“别胡说,我给你度灵力!”
“将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老妪锦觅的声音低缓,“这是什么”
她颤抖着指着自己足上的红线——将死之人,能见神鬼之物。
旭凤往她足上一看,不由得一楞,这……分明是他趁着锦觅下凡历劫之时要叔父绑上的红线,为何历劫之后,锦觅又经生死,轮回多番,这红线依旧还在
多年夫妻,锦觅见他这般反应,问道:“圣医族时,是你让狐狸仙绑了红线”
旭凤一怔。
“原来如此……难怪我身怀陨丹还能爱上熠王,难怪我身处圣医族还避不开情爱……”
“锦觅,我是为了保护你!”
旭凤扬声打断了锦觅的喃喃低语,那被放在一旁的孩童吓了一跳,忙拉了拉旭凤的衣摆:“爹爹,别生娘亲的气,娘亲这是怎么了”
锦觅看了一眼孩子,又看了一眼旭凤,那双老妪的眼让旭凤竟有些许的狼狈。
旭凤重复了一遍:“我是为了保护你。”声音不觉低了下来。
“我这一世,活得糊涂,每每清明祭扫,我将自己锁在小屋,扪心自问,娘亲,爹爹,临秀姨,他们的死,真的……与你我无关吗天后、穗禾,又真的与你无关吗你真的那么无辜吗”
“锦觅!”旭凤忍不住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告诉自己,为了孩子,我要忍下去,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个凡人,被魔族抢亲只能虚与委蛇,我告诉自己,既然是前魔尊,必然能保住我的凡人父母。然而,他们都死了!包括送亲的!死于非命,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锦觅的话让旭凤不禁后退了一步,旭凤怔怔看着锦觅,仿佛不认识她:“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看待我们之前的感情,看待白鹭的那你何苦煞费苦心地救我!”
“或许,是我太傻!”说罢,锦觅对他一笑,也不知一个凡人老妪哪里来的力气,竟徒手撕断了那条红线。
坏鬼神之物,必有反噬,锦觅的魂魄和躯体倏然如沙尘化去,她的声音就像魔咒一般在旭凤的耳边徘徊,“此生遇你,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斩钉截铁,就像当年杀死他那句“从未”一般。
“锦觅!”旭凤睚眦欲裂,痛呼震山,魑魅魍魉无不跃跃欲试,想随着魔气沛然之男子一道做些“事业”。
白鹭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虽是旭凤亲子,但其母锦觅乃是凡人,占了个前缘,因为魔人半子,血统不纯,灵力低微,如今被这魔力激荡,颇为不适。
他突地福至心灵,想起了前阵子来看过他的大伯:“爹爹,大伯会不会有办法!”
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一般,听得儿子这般一说,旭凤心神一凛,他倒并非想要求助兄长,而是……想起了一个人,锦觅是因狐狸仙的红线魂飞魄散,或许,系红线的那个人有办法——他匆匆收拢了被锦觅撕断的红线,抱着白鹭匆匆忙忙就往天界赶。
方到天门,他就听到丝竹钟鼓之声不绝,众仙神山呼海啸:“恭贺陛下得证大道!”
旭凤怔了一瞬,突地发现竟无人察觉自己已到天门,他心头一动,往前一步,却被天界结界震退。
这是……怎么回事旭凤抱着白鹭,只觉心中发冷,他有一种感觉,或许,今日,甚至以后,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旭凤立于天门半晌,魔气渐渐聚拢,他想,至少,他要一个解释。
这时,他耳边传来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孽障!”
旭凤勃然大怒,他自幼为天界嫡子,曾为战神曾为魔尊,再是落魄之时,除却亲生父母曾经的天帝天后外无人敢如此蔑称——还未应答,旭凤便转换原型,被人捏着脖子以提溜的形态展示在瑟瑟发抖的白鹭面前。
那是一个胖子,一个眉清目秀的胖子。
他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看了一眼手中的凤凰,掂了掂重量,看了看大小:“养得不好,口感油腻,还是扔去轮回吧!”
白鹭颤抖地开口:“前辈,饶了爹爹吧!”
胖子抬眼看他:“哦火系凤凰的亲子,水系白鹭亲母是个凡人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