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香蜜沉沉烬如霜]江山如此多娇(25)+番外

作者: 安殊 阅读记录

她朝润玉行了一礼,又对锦觅拱手:“月孛尚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说罢,月孛星君见润玉颔首锦觅回了一个拱手礼,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韦苏州此诗我似乎有些理解了,”锦觅看着月孛的背影,慨叹道,“如今正是‘欢情笑如旧’,幸得不是‘萧疏鬓已斑’。”

“觅儿在异界所得匪浅。”润玉与锦觅继续向那省经阁而去,路上不乏仙侍星君行礼也不乏暗中窥探的视线。

想来也是,锦觅乃是花神水神之女,是夜神大殿的未婚妻,当年火神二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强硬出示寰谛凤翎示意与锦觅有私情,水神和天帝争相认女,再加上火神干涉历劫,穗禾公主燎原君一道下凡,锦觅失踪千年后历劫归来等等事情都不是秘密,这些都够写上一百本话本不重样的,自然有无数别有心思或别有目的或单纯只想要看话本上演的无数目光。

更何况,前些日子夜神陪伴其祭祀生母花神共度芳辰,如今夜神与锦觅一同上了天界,更增添了几分谈资。

省经阁很快到了,润玉和锦觅并肩入了省经阁。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自省经阁往栖梧宫而去。

栖梧宫内,旭凤梦游一般地回了寝宫,设下结界,梦会周公。

荼姚在旭凤回返片刻后,来到了栖梧宫,她立在留梓池畔,想到太微对丹朱的维护,想到旭凤如今的模样,竟低声笑了:“哈哈哈哈哈!”

她明白太微之意,凤栖梧桐,太微从始至终,凤位心属就只有一人,花神梓芬……而旭凤在无数的纵容和宠爱之下,手不染血,心不染尘,纵然骄纵纵然从不体谅他人纵然自以为是……

再多的纵然,在太微仅有的两个儿子中,显然爽朗的旭凤更像太微臆想中的孩子,与花神梓芬的孩子。

荼姚笑出了眼泪,她笑自己曾经的痴心妄想,她笑自己已经选了权势却还妄图得到太微的一丝眷念,她笑自己以为太微疼爱旭凤是因为血缘和对鸟族对自己的回报,却原来,镜花水月,一场虚妄,一个笑话,既然如此,不如……荼姚看向那高远云天,水光盈盈的双目跳动着名为野心的光,母之为子,从来一往无前不择手段。

良久,她冷声嘱咐:“奇鸢,锦觅与润玉在省经阁查阅的书目,你设法暗中查探,务必一一记下。”

奇鸢行礼应下,悄然离去。

半晌,她扬声道:“传了听飞絮。”

了听飞絮听到天后传唤,心中有鬼,硬着头皮前往留梓池畔。原来,旭凤因为凤凰木之事郁郁寡欢终日闭关,忠诚所致,他们想寻锦觅再种凤凰树,但锦觅在洛湘府闭关不出,出关后又立刻去往花界祭拜生母,如今听闻锦觅和夜神大殿到了天界,他们见殿下回返后立即将自己锁进寝宫,心中判断大概是为情所困,正要趁着天后不备,让锦觅回栖梧宫种上一株凤凰树再图其他,没想到还未成行,就等来了天后传唤。

他二人方至留梓池畔,见僵立一旁的燎原君拼命对他们眨眼,似乎要说什么。

“了听飞絮是吧?”天后冷淡而又不容抗拒地说道,“若是旭凤醒来,让他去找姻缘府找他的好叔父,问一问当年锦觅究竟是否对他有意,问一问当年月下究竟是强抢拉纤的虔婆的行当的!”

了听飞絮不敢言语,喏喏应承。

说罢,荼姚前往旭凤寝宫,在结界外看了半晌,对亦步亦趋不敢有半点逾矩的燎原君道:“好生看护殿下,若有差池,为你是问。”

“是!”燎原君声如雷鸣,不敢怠慢。

荼姚点了点头,离了栖梧宫,魔界蠢蠢欲动,她想要做些什么,只能暗中行事做好筹备。

锦觅与润玉在省经阁翻阅典籍,足足呆了一个下午,方带着想要借阅的书籍出门。

甫踏出省经阁,一袭眼熟蓝衫快步而来要拉扯锦觅:“锦觅锦觅,快随我去栖梧宫,去种一株凤凰树。”

润玉怫然不悦,这人可不正是对锦觅多加误导的栖梧宫仙侍之一了听?

他广袖一挥,将了听斥退几步:“大胆!栖梧宫就是这般对待晋升上神的仙上吗?”

了听心中急迫,生怕被天后察觉,行事失了章法,他一路打探锦觅前往省经阁,奈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仙侍无从入内,只能在门外痴痴等候,见到锦觅出现,如同海中漂浮的凡人见了浮木一般,哪里还顾得其他,就连夜神大殿也没看到。

他见润玉如此作态,匆忙行了一礼,颇似其主随意姿态:“了听无状。只是我家殿下凤凰树枯萎老死,请锦觅仙上与我前往再去补种一株。”

锦觅定定看向了听,年幼无知之时,她真真切切将这些人视为朋友,说句推诚相见也不为过,而她所得到的——千年失踪,大呼小叫地寻来的“朋友”是为了他们殿下珍视的凤凰树,而非锦觅所种植之凤凰树,就连予她自欺欺人曾有过友情的机会也不给吗?

她想起破军的关切之语,想起月孛的再三确认,低笑:“呵,凤凰花只开两季,一季缘来一季缘散。缘散了,无需再种了。”

“锦觅!二殿下一片痴心,你难道没有心吗?”了听又气又急,顾不得润玉在场,竟对锦觅出言斥责。

润玉眉一轩,锦觅按下了他的宽袖,对了听一字一句道:“对,我没有心。所以,我不会计较你们误导我诸事,也不会计较你们明知我是夜神未婚妻仍然要替火神传情达意之举,你们应当满意。”

了听分辩:“二殿下赤子诚心,是你不懂珍惜。”

“不是你说的吗?我没有心。可以让开了吗?了听。”锦觅一双明眸如尘世中方打磨过的明镜,映照着了听急切窘迫的神态。

润玉黑眸沉沉,斥道:“了听仙侍聋了不成?对上神如此无礼,就是栖梧宫的教养吗?”

“我……”了听不敢分辨,垂头让开,心中对锦觅生出了几分恨意,连带润玉也让他生出了隐秘的怨怼。

飞絮见了听久久不返,前来寻觅了听,见了听伫立省经阁前呆呆望向远方。

他循了听视线看去,锦觅与润玉的背影已远,不过几瞬就看不见了。

“了听,你怎么没把锦觅带回去!”飞絮埋怨,“万一二殿下出关消沉,那如何是好?”

了听冷笑,阴阳怪气道:“呵,人家现在是上神,哪会看得起我们这些小小仙侍?千万记得,人家现在是‘锦觅仙上’。锦觅仙上有夜神大殿护着,怎会将我们只有一片真心的二殿下放在心头?”

飞絮大惊:“锦觅真的这么说?她怎么能这么说!若非殿下,她不过是个蛮荒小妖……”

“我怎么不知道花神水神之女,得靠火神殿下,才不是蛮荒小妖?”突地有人打断了飞絮,一名黑衣人分花拂柳而来,那黑衣人眉目精致如画,上天似乎将所有的美都化成了黑衣人的五官,艳而不妖,美而不柔,英姿勃勃,雌雄莫辨,黑衣人声音柔软,明明面上带着笑意,却让了听飞絮莫名感到了压迫之感,“栖梧宫的教养就是私下议论造谣一名女子吗?啧啧啧……”

“你是何人?阁下窃听之举并非君子所为吧?阁下又有何颜面来指责他人?”了听自诩忠心耿耿,听到黑衣人指责栖梧宫,自是无法忍受,他未发现,自己悄然换了“阁下”这一尊称。

黑衣人走得越发近了,他身长八尺,肩背挺拔,如一把宝剑,如一杆□□,是个男子。

他眉头一皱:“窃听?此地乃是省经阁,你们在此大呼小叫,而后责怪前来轮值的星君窃听?呵,我九曜星府自然比不上栖梧宫权势滔天。宫门仙侍九品官,公然喧哗,议论陛下钦定上神、水神花神亲女、风神爱重嫡女、大殿下未婚妻,污女子清白,真是好大的威风!”

飞絮拉住了还欲再辩的了听,双膝一软,赶忙跪下:“请罗睺星君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等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