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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ABO(31)【CP完结】

作者: 郁华 阅读记录

“我当时还太小,挺懵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那个阿姨叫我做什么,我就麻木地、机械地做什么。戴孝衣,戴孝帽,火化,磕头······”

突然李韶华像是觉得可笑一般笑了两声,说,“我其实是有两个舅舅、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的,但他们也都是煤矿职工。他们全都不信我妈是清白的,或者是不愿相信我妈是清白的。这件事总要有个出气包,总要有个接受全镇人鄙视和辱骂的。我爸跑了,就只剩我妈了。所以我没去求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求也是无用,他们肯定只当我妈是作秀。家里能拿出的钱,还有我妈学校看我可怜给的那1000块钱,全给了医院和火葬场。”

“我太穷了,最后兜里只剩下几十块,殡葬工看我可怜,便宜卖给我了一个最破烂的骨灰盒,把我妈带回了家。挺惨的。”李韶华苦笑了一下,旋即摇摇头,说,“不过,我想,我妈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吧。”

周行之眼睛不自觉地便红了,却还强忍着泪水轻轻拍着李韶华的后背,说,“宝贝,没事了没事了。别想这些了。”

李韶华却没听他的。自顾自地讲下去,“我昏昏沉沉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来,第二天还要高考。”

李韶华咬了一下嘴唇,接着讲下去,“我高中考了好多次县里第一,出事前老师常说,这孩子清北可以冲一冲,保底也是人大。”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好笑,“高中的那些年,我是真觉得自己能去清华北大,没准儿学个数学什么的。不过现在想想,也幸亏没学数学。”

他顿了顿,说,“可我心里太乱了,又太累了,高考的那两天,像没魂儿一样,只知道发卷子,写卷子,交卷子,再发卷子,写卷子······等到考完试,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妈的同事来看我,帮我把我妈葬进了公墓。”

周行之把李韶华拥在怀里,眼里的泪水啪啪的往下滴。

李韶华摸摸他的后背,小声说,“你哭什么啊。早就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按理说,她应该葬进李勇家的祖坟的。可我想,她大概也不希望这样吧。”

“安葬完我妈,那些阿姨给了我点钱。我拿着这些钱,隔天便去了北京,之后便再也没回去过。直到跟你离婚后的春节,我才第一次回去。”

周行之怔了一下,将怀中的人搂紧了几分。

“到了北京,为了攒学费,我什么活儿都干过。在工地上搬砖,一双手磨得全是水泡,最后水泡也磨烂了,成了厚厚的茧子。在饭馆里端盘子洗碗,从天明干到天黑。最后去了酒吧里推销洋酒,什么样的刁难和委屈都受过。”

“后来,成绩出来后,清北人大是黄了,我就报了央财,学了财管。”

“大一,我在酒吧里推销了一整年的洋酒。大二四处投简历,好在TE要了我,之后就一直在TE实习,到最后毕业,直接签了TE,一进去就是二级审计,慢慢地,自己接了项目,手头越来越宽裕了,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还买了车,攒下了钱。”

“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早些年,我过得贫寒,这些年,我过得劳苦,但好歹也是全凭自己的本事过活的,人血馒头,我是铁定吃不下的。”

周行之擦了擦眼里,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当初你一个人,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在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家,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无论未来怎样,总之咱们都会一起挺过去。”

李韶华笑了笑,说,“自18岁以后,我最明白的便是及时行乐这个道理,可快乐不只来源于物质,更源自于内心的充盈。”

周行之点点头,说,“我们有手有脚,有知识有经验,更有一技之长傍身,无论怎样,都用不着担忧,更用不着谁来赔偿谁来怜悯。我们固然可以选择接受李勇的钱财,可从那一刻开始,便失去了坦坦荡荡的快乐。”

李韶华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说,“更何况,跟你在一起,便是我的快乐,便是我的人生信条。我再用不着多拿一分的不义之财。”

再后来,一个周日的午后,他俩决定把李勇曾回过国的事情告诉警方。

李韶华枕在周行之的胸膛上,徐徐地说,“警方能不能抓住他,能不能找到控告他的证据,是警方的事情。我们把这件事情如实报告,却是我们的事情。”

周行之对此双手赞成,当天下午,便一起去公安局做了笔录。

“结局怎样,我们无法决定。但至少现在可以问心无愧了。”

周行之笑了一下,说,“现在,才是彻底翻片儿了。”

“是的。现在才是彻底放下了。”

第36章

腊月27,李韶华和周行之才结束了手边的工作,总算在新年前提了新车,同时宣告那辆超长待机的Q3寿命完结。

他俩开着崭新的普拉多一路向南,百度地图和高德地图轮番上阵,总算在腊月28中午赶到了西屯镇。

他俩没回那套老房子,直接去了县城的公墓。

备好的百合露出将颓的姿态,怏怏的支着花瓣。

李韶华弓下要将百合放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中感慨万千。

他心中默默说,“妈妈,我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的家。身后的那个男人,他很爱我,也很体贴我照顾我,愿意为了我放弃做Alpha的权利。我也很爱他,愿意为他做一个好伴侣,也愿意永远忠诚于他。我们会很幸福。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他伸手去摸那墓碑,却意外的没摸到灰尘,只是光滑而洁净的冰凉一片。

他只肖得片刻,便知晓了缘由和答案。

他稍稍扭头,对周行之说,“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该抱怨命运的。其实从开始,就有人一直在身后默默守护我,也默默相信着、尊重着我的妈妈。”

周行之靠的近了些,有些疑惑,说,“什么?”

李韶华反复摸着那张刻在墓碑上的照片,说,“我跟你讲过,我妈是被我好朋友的父亲带头逼死的。后来我就去了北京,十几年不曾回来。”

周行之点点头,说,“是。”

李韶华笑了一下,说,“可我朋友,他没有忘记我,这些年,经常去那套老房子里坐坐,上次回来,我还在家门口碰巧见到了他。我对他说,别再去了,我也不会再去了。”

周行之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肯定时常来这里看我妈妈。肯定在心里,想着我们,念着我们。”

“我有那么多人牵挂着,根本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周行之走过来从背后揽了他一下,说,“以后我们也时常回来看她,好么?”

李韶华皱了皱眉,却说,“不必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谓看望,其实都是活人自求安慰的。于她而言,没什么意义。”

周行之张了张嘴,对此他有些不理解,却也只得作罢。

李韶华挽住他的胳膊,说,“放在心里,就够了。”

周行之用另一只手覆住李韶华的手,温声说,“接下来去找镇长吗?快到约好的时间了。”

李韶华笑了一下,说,“嗯,我们去找他。”

西屯镇的镇长黄有为就住在县城里,没开多久的车两个人便到了。他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老式格局,客厅极小,几个大男人坐在茶几前就要坐不下了。他年纪不大,不过三四十,鬓角却冒着层层叠叠的白发。

黄太太是个闲不住的女人,一直招呼他们喝水,吃瓜果。

寒暄一阵后,黄有为面露尴尬的拿出一张写得满满的表格,说,“这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西屯煤矿的贫困户。”

李韶华匆匆一眼扫过去,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见过,有些名字他听过,有些名字没听过。他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心中似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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