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骄阳亦是长夜(90)
蒋彦泽没有丝毫的犹豫：“哥，你别急，我回去，今晚一定赶回去。”
堂哥：“那你手头的工作……”
蒋彦泽：“我心里有数！”
给自己订好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北京，蒋彦泽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苏苏。
苏苏大惊：“你现在走？我们怎么和陈老交代？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了，你这一走，可能就前功尽弃了！阿泽，可不可以订晚上晚一些的或者明天一早的航班，和陈老谈完再走不行吗？”
蒋彦泽摇头：“我查了，今晚10点以后没有飞北京的航班，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我哥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已经糟糕到超出他的控制了，我心已经乱了，我必须得回去！你帮我安排车去机场，半个小时后出发。我现在去向陈老告别，哪怕见不到他，也是礼貌！”苏苏见他态度坚决，无奈只能去安排车。
蒋彦泽联络了陈老的秘书表示想和陈老当面道别，秘书请示后很快把他带到一个独栋别墅的花园里。
陈老正在花园里闭目养神，见到蒋彦泽，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请坐！”
“陈老，很抱歉，我家里有急事，要尽快赶回去。今天的晚宴我要失约了！”
“方便透露是什么事吗？”陈若愚先生问。
蒋彦泽迟疑了一下：“是我未婚妻，刚才她同事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实验室里住了一个多月，两天没合眼了，大家怎么劝都没用。我得回去看看她！”
陈老先生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但也要顾及身体，不能仗着年轻，就挥霍自己的资本啊！”
“您说的对，我一定用这句话教育她。真的很抱歉，刚才苏哲还建议我参加了您的晚宴再走。可是——我方寸已经乱了，我能想象她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不亲眼看到她，我实在放心不下！”
“有你这样的未婚夫她还有必要这么拼吗？等着当少夫人不就行了。她还在读书？”陈老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好奇，别人不知道蒋彦泽的背景，他是清楚的，说起来他和他祖父还有过几面之缘。
蒋彦泽苦笑：“她已经博士毕业三年了。她工作起来就是个‘疯子’，在美国的时候，曾经一个月内被教授赶出实验室两次，据说是因为教授怕她死在实验室里坏了风水。现在回了国，就没人管得了她了，只能我回去……”
陈老纵然见多识广也对这种组合有些意外：“女科学家和影帝？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兴致盎然的看着蒋彦泽，“如果时间来得及，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子讲讲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
蒋彦泽没想到老先生会对这个好奇，笑着点头：“我一个小时后出发就来得及。我们其实算是青梅竹马，12岁就认识了，她是我们学校的超级学霸，我——一直喜欢她。去年在美国遇到，我们决定在一起，她就放弃了在美国的工作，回了北京。”
“看来是真爱无敌啊！”陈老露出了然的表情，“所以为了真爱，十几个亿的项目，说放就放，你这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吗？想效仿温莎公爵？”
蒋彦泽眼眸微动，思索了片刻：“我承认为了她，我愿意放弃我拥有的所有外物，从零开始。论家世，她的家境确实只是小康。不过我必须得说，在这一点上我的运气比温莎公爵好太多了。我的女孩儿，一心想成为我的骄傲，她一直在奋斗，从不肯躲在我身后。结果她用力过猛，我什么都没做，家里人就欣然接受了我们的关系。我只需要对岳母挖心掏肝、指天发誓我对她女儿绝对真心绝对忠诚。您可以想象她有多优秀！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想到自己的女孩儿，他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那我们的晚饭回北京再吃，不过要改成家宴，带着你的未婚妻一起来！”陈老当即拍板。
蒋彦泽大喜过望：“谢谢您，陈老！我一定带着未婚妻登门拜访！”
既然和陈老另约了时间，苏苏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便和蒋彦泽同一个航班回了北京。
从首都机场出来，夜幕已然降临。司机开了一辆保姆车等在VIP通道，蒋彦泽和苏苏上了车直奔实验室。
到达实验室门口，堂哥已经得到消息等在那里了。看着堂哥眉间的川字，蒋彦泽直觉情况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
堂哥和苏苏打了招呼，直接对他说：“让苏苏在门口等一下吧，你跟我进去！你的任务就是让她回家休息……”
经过安检，他随堂哥进入实验室大楼。晚上8点，大楼里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不时能见到穿着白色大褂或是无尘服的工作人员忙碌的穿梭其中，表情严肃，行色匆匆，几乎没人注意到蒋彦泽的到来。
堂哥把他带到五层，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位圆脸女青年和一位男青年正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张望。
两人发现了蒋家兄弟的到来：“蒋主任……”
看到旁边的蒋彦泽瞬间呆成两只傻鸟——在实验室里看到影帝的概率大概和见到外星人差不多吧！
男青年先恢复了反应能力：“蒋主任，齐博士还在排错，她眼睛都熬红了。我们觉得看屏幕太累眼睛，就把材料打印出来给她送进去了。刚才劝她回去休息，她又把我们赶出来了……”
“主任，快想想办法吧，齐博士已经三天没休息了，这样下去不行……”女青年忍不住红了眼圈。
蒋彦泽一眼便看到了门里的齐继，她穿着白色的大褂坐在桌子后面，眉头紧锁，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翻看着一摞装订好的材料，几乎有字典那么厚。
头发简单的扎成马尾，原本白皙的皮肤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脸颊已看得出消瘦。十几天没见，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蒋彦泽心里又气又痛。
“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估计血压和心脏都比较脆弱。你委婉和缓一些，别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堂哥嘱咐道。
蒋彦泽轻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越过门口的青年男女，走进房间。来到她面前，她浑然不觉，低着头继续一页一页的翻看手中的资料。
“齐齐。”他轻声唤她，不出所料毫无反应。
“齐齐，齐齐——”她依然没有反应，他只好把手放在那一摞文件上面。
她皱着眉抬起了头，看到蒋彦泽一时竟愣住了：“彦泽——”
她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你不是说周六才能回来吗？今天周几？还是今天已经周六了？”她神情恍惚，似乎很努力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周三。”蒋彦泽半蹲在她面前凝眸注视着她，“我提前把工作做完，早了几天回来。我都两天没好好休息了，今天还坐了5个小时汽车和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我好累，我想你陪我，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细密的血丝，暗沉泛黄的肤色和眼窝淡淡的青黑。
他努力眨去眼里的酸涩重复道：“齐齐，我们回家好不好？”
齐继微微蹙着眉，看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眼神迷茫，似乎有些踌躇。
门口除了蒋彦鸿和那对青年男女，又围了几位工作人员，大家都摒住呼吸，紧张的等待齐继的回答。
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点了点头：“好，我就跟你回去。”
她依依不舍的把那摞材料放下：“这个是不能带出实验室的，我明天再看。”
“好，明天我送你过来看。”蒋彦泽温柔的应和。
齐继站起身，发觉自己的腿竟然麻了，她只得用手撑住桌面。
蒋彦泽见状连忙伸出手臂揽住她，泪水瞬间从他的眼中溢了出来——她原本就瘦，现在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他不知道是该怪堂哥不早点通知他，怪她太傻，还是该怪自己这些日子太忙忽略了她，强忍住哽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