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与柠檬(4)
但他没动手。
他还做不到在什么也不穿的状态下去打一个衣装整齐的人，哦，根本不算是个人。
王妙还在不断地说话。
郑小正身上的水都快干了。
“你扔哪儿了，最好快点给我找回来。”
他瞪着王妙，眼里有火在跳动。他真的很生气，然而他也很热，而且……在这个情况下，他的任何状态和反应都会暴露无遗。
“滚得那么脏还要什么啊……我说，你身材那么好，不穿最好看。真的，不骗你……”王妙嫌弃地撇嘴，看到小正马上就要上来给他一拳的样子后立即住嘴，随后唇边却露出了那招牌式的欠揍笑容。然而那笑容在郑小正看起来却刺眼得要命，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别有深意，“当然了，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穿我的，或许，会紧一点……”
郑小正还是给了他一拳，直接拿浴巾在腰上一围，便坐在他的床上，“一会儿帮我买一件，你室友呢？”
王妙耸耸肩，“他们总是不回来，我们宿舍才三个人，两个都有女朋友。”
“你没有？”小正问他，“你看起来很讨女孩子喜欢。”
“你是女孩子吗？”
“我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脸红？”
“我哪有脸红？！”小正看王妙，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脸红，然而看着王妙那“真挚”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脸红了……
“哈哈哈，你真好骗。”王妙缩到床铺的一个角上。
小正没理他，仰面直接躺在王妙的床上，“你怎么不谈女朋友？”
“谈过。”王妙看他不生气，也便蹭过来，和他并排躺着聊天，“前几天刚分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
“是啊，不合适，我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好像都不合适。”王妙看着天花板，眼神变得有点迷离，喃喃道，“要是合适怎么会分呢，是吧。”
“哦。”小正没说话，看了王妙一眼又很快正过脸来，心里却有些乱。
“你呢？谈过几个啊？”
“什么？”
“女朋友啊。”
“没有。”
“没有？？？？！”王妙一惊，偏头看郑小正，那家伙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轮廓却很好看，“你不错啊……啧，不会吧你，小处男啊哈哈哈。”
“不是……少来了。”郑小正翻过身去。
“嘿，怎么了，单恋过谁啊？哥我也有啊，来来来，哥开导你。”
“没有，帮我买套内衣去，我晚上有课。”郑小正爬起来，“钱回头给你。”
“啧……穿我的吧。”王妙跳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衣柜旁边，拉开柜子扯出一条内裤一套运动衫，扔在床上。
“干净的。”王妙挑了挑眉。
郑小正也没多说，直接穿了，稍稍有点小的运动衫显得他身材更好，王妙看着他砸了一下嘴，“要我是妹子，铁定追你啊。”
郑小正看了王妙一会儿，轻轻说，“可惜我不是妹子。”
王妙没听见郑小正说什么，他去把小正的浴巾晾了出去。
从此以后王妙就和郑小正成了好朋友。
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两人的关系却变得很微妙，虽然有时间就约出去打打球或者吃个饭，一直相处得和谐而且欢快，但在游泳课上两个人好像都变得更尴尬了。
一周后的戏剧节到了。
郑小正拿着一张票面无表情地坐在外语学院的演出厅里。
他觉得自己居然来看这种东西，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以往的这种周末，他都会在实验室泡一天的，要是闲下来肯定去打球。然而今天他和相熟的球友请了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个理由的。
“那个，我周末要陪女朋友，先不来了啊。”
“哎小正，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哪个院的，是学妹吗？”
“是啊，带过来让哥儿几个看看啊！”
“对呀对呀，没听你说起啊，漂亮吗漂亮吗？”
“正哥，下次让嫂子一起来打球嘛，妹子穿球衣，贼他妈好看！”
……那个人，穿球衣，也好看的。
小正笑了笑，朝着那帮队友挥了挥手，一蹬自行车，消失得飞快。
戏剧节结束了。
郑小正虽然原来很少来看这种节目，却不得不承认，很精彩。
王妙演的是《傲慢与偏见》里的Wickham，那个表里不一，油嘴滑舌的家伙。郑小正看着他穿着贵族军官的服饰，在舞台上彬彬有礼地朝女孩子行礼，忽然有点难过。
那是他本来的样子吧，和漂亮的女孩子跳着交谊舞，就像个真正的贵族。
“喜欢一个人就会低到尘埃里。”
郑小正忽然想起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名人说的，或许是网上的，他一向不会太在意这个，但他记住了这句话。
有很多话其实很简单，然而它一旦戳中你，就会难过起来。连着那本书，那个网页，甚至手边的咖啡都会变得难过起来。
郑小正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然而王妙在喊他，很快他难过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表演已经结束了。
王妙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舞台的灯光还亮着，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完美。
台上一个人也没有，台下的人也快走光了。
可他像个……
皇帝。
或者说是类似皇帝的人物，像什么精神领袖之类的，小正的历史学的不好。
“小正！”王妙在招手叫他。
郑小正走到王妙身边，微笑回答道，“你演得真好。”
“是嘛，人生如戏，哥演技满分。”王妙潇洒地捋了捋头发，“在舞台上，我连凯撒大帝都演得来。”
大概就是凯撒大帝吧。
郑小正笑了笑，只是看着王妙，就那么看着。
王妙的眼眶有点发红，他有些烦气地揉了揉眼睛，“烦死了，这灯每次都开那么亮，我眼睛都要瞎了。”
“那就关了吧。”小正走到一旁去关灯。
他当然没看见，他身后的王妙站在舞台中央，有眼泪流下来，随后被一把抹掉，恶狠狠地抹掉。
“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呗，一会儿一起走。”王妙回身脱了燕尾服，“那帮混蛋去庆功宴了，我懒得去。”
“行。”小正放下了包。
“就戏服什么的扔储藏间好了，按照剧目排一下，哎算了，这个我来吧。”王妙絮絮叨叨的，“那个你把道具放在后台，一会儿弄完了找我。”
小正已经把那些道具摆好了，随后去后台的另一侧找王妙，他稍稍有点看不清。
两个人忙着收拾东西，戏剧节结束已是五点，天色很快阴沉下来，关了灯的舞台有点发暗，储藏间更是黑。
“怎么不开灯？”小正说着，伸手去摸灯的开关。
“别……”有人过来拦他，把小正吓了一跳。
是王妙。
“你声音怎么了？要水吗？”小正觉得王妙有点奇怪，“我包里有水。”
“我是不是挺可笑的……”那个人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团影子。
凯撒大帝倒塌了，变成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怎么了？”小正蹲下去，他看不清王妙的脸。
“人生如戏，我太入戏了。”王妙好像在笑，“让你见笑了，我也懒得瞒你，去年我也排的这出戏，带我的是个学姐，那一年我演Darcy，她演Elizabeth，当然，我傲慢而无知，她却是个天使，真正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正的男友力Max!
第5章 换衣间与香槟酒
“那今年呢？”
“今年她出国了。”王妙的声音涩涩的，“去年演出的衣服，还是她帮我借的，你就当我睹物思人吧，我现在状态不好，别开灯。”
“嗯。”小正在王妙对面坐下来，“很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