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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春风(47)+番外

作者: 西辞青山 阅读记录

最闲的总是他。

平乐平静地关上大门,将他们隔绝在那扇单薄的木门外。

小槭依旧过着吃饱喝足后,躺在软榻上晒太阳的日子。

两只小狗很爱粘他,玩够了,就扒着他的小腿,往他身上蹭。

小太监愁眉苦脸,翻着一本又一本话本,最后叹气道,“这些都看过了!”

桌案上摆着一打厚厚的泛黄的话本,小槭悉数取过,一一粗略地翻过,辗转之间,各色光怪陆离的故事浮现在眼前,片刻之间,似是阅历完世间悲欢离合。

滴水石穿,岂非一日可成。

这些是是非非,苦的,甜的,酸的,辣的,逃不过,躲不开,怎么可能不喜欢,不想要就能避得开,还是不得不要一天天挨过去。

小太监撇嘴,不满地小声嘟囔,“这些日子,殿下都很少过来。”

小槭的手轻颤,从二月初九那天起,他的的确确已有好几天没来过了。

“听说西院那寄寒公子最近可是受宠的很,殿下几乎夜夜要他侍寝!”小太监看不清小槭的脸色,委委屈屈自言自语,“那些狗东西真是势利眼,一个二个趋炎附势,殿下这些天来的少了,便开始缺斤少两,连问句话都要躲着……”

“平乐!”小槭打断他的话,问道,“殿下——”

“殿下他这段时间真的是夜夜宠幸寄寒公子?”

“是啊!”小太监急得眼泪汪汪,试探地问道,“小公子,是不是您和殿下又怄气了?”

“没有?”平乐凑上前,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低声道,“那为何,殿下不来咱们院子了?”

东风轻飘飘吹起青丝,掩盖住一抹暗伤。

他的声音在耳边重现,虚无缥缈的承诺,让人觉得可笑。

还好,他从未信过,即使是真的,也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平乐!”小槭勾勾手指,小太监靠的更近,淡淡地说道,“花无百日红,殿下后院春色这么多,怎么可能真的永远独宠一人,他做不到的,终此一生独爱一人。”

“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

小太监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安慰道,“小公子,您放心,平乐永永远远都跟着您,绝不会弃您而去。”

“嗯!”小槭轻笑,真是比他还傻的傻子。

海枯易将石烂,人心亦会易变。

第五十章

后院无岁月,日子过得漫长无趣。

小槭近些天很嗜睡,一觉醒来就是傍晚。

他哥的病不知如何,太久不见他,没有不安,反而接受了即将要发生的种种,该来的总会来。

无妨,小槭看得很开,天黑前至少还能够赶上看日落。

小太监忧心忡忡观察他,内心几番挣扎,说道,“小公子,你最近看上去很是不好,身子像是越来越弱,要不要请周太医过来瞧瞧?”

“为何?”小槭莫名地看着他,“我没病,何必要去招人嫌呢?”

小太监咬嘴唇,自讨没趣,埋头不语。

主仆俩蹲在门口,望着四方大小的天空。

“平乐!”小槭问道,“殿下,昨晚还是去了西院?”

小太监不知道他要干嘛,思忖着怎样答才能不伤了小美人的心,苦思冥想好一会,挠头,“是的吧!”

一想到萧慕,他就莫名很心慌。

好多天没有他的消息,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除了哥,这世上,他只有萧慕这一个亲人了。

不能失去了他。

他一定要替哥好好保护他,小槭打定主意,抬脚就走,起来得太急,突的眼前一阵眩晕,靠着小太监好一会才缓过来。

平乐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小槭轻叹,整日在这院里消磨时光,连这身子都一天不如以前了。

已备受秦稹“宠幸”好几天的萧慕,此刻全身挂满倒刺,悬吊在高处,鲜血湿透了他的衣衫发丝,被万千细针贯穿的剧痛,也不能让他清醒。

脑子混乱的很,觉得冰天雪地冻得他深陷绝望,炙热烈火烤得他全身熟透,散发香喷喷的肉香。

肚子咕噜噜响,他饿了。

上一次吃饭,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他咽了咽口水,好饿好饿。

小时候,他一喊饿,哥哥就会让人给他做美味的糕点,软软糯糯的,和哥哥一样,尝起来很甜。

断断续续传来的疼痛,折磨得他很懊恼,如果他们没有生在帝王家,他和哥哥,早就双宿双飞,过着神仙都不羡慕的日子。

明明都万事俱备,为了那所谓的大义,宁愿等死,也不肯和他走……

父皇登基第十九个年头,初春时节,万物生长,该是满天落英缤纷,城内外,九州大地到处没有一丁点春天的影子,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到处都是厮杀声,哀嚎声。

他苦苦哀求哥哥,趁着混乱从暗道逃出城去,从此隐姓埋名,江山异姓,他人掌权,谁死谁活,再与他们无关。

那人满口答应,趁他不注意竟然给他下药,让人将沉沉睡去的他运到安全的地方,独自一人守着那所谓的祖宗基业。

小槭整理好衣衫,站在秦稹书房前好一会,一道身影闪了出来。

小槭一阵欢喜,以为是秦稹,要扑上去开口叫他,定睛一看,看清楚来人,稳住身形,脸一红,暗骂了自己几声,怎么这么心急,好险,差点认错人了。

安宿视线在他忽红忽白的小脸上停留一瞬,恭恭敬敬朝他行礼,“小公子,是找殿下有何事吗”

“咳,是~”小槭揪着胸前的黑发,说话都磕磕绊绊,“我……”

一股腥臭味若隐若现,好难闻好恶心,像是面前这人身上的,他轻轻捂住口鼻,不好意思让人难堪。

“小公子?”见他低头不语,安宿抬头请示。

“你,你去告诉殿下,我有要事和他讲!”

“……是!”

安宿一愣,看他不似平常撒娇打滚那般,眉眼间带着几分严肃,于是领命快速回到书房。

小槭急促不安地在门前踮起脚尖朝里头看,望眼欲穿,恨不得飞进去一探究竟。

很快安宿出来了,把他请了进去。

小槭忐忑不安地跟在安宿那高大的身影后,短短几步,竟是走完半辈子路那么长。

“参见殿下!”小槭反复思索,秦稹一定在生他的气,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又触到了他的逆鳞,莫名其妙生的哪门子气,不敢再和他胡闹,一见到他,老老实实跪下行大礼。

熟悉的声音让秦稹心头一震,他已经不太习惯小傻子这样叫他,更不习惯他向自己行这样的大礼。

秦稹挑眉,身形颤动,有段时间没见这小东西,看来他倒是记起了不少规矩,连哥哥都不叫了。

“嗯,起来吧!”

“谢殿下!”小槭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看着他。

秦稹放下朱笔,故作高冷询问道,“你有什么要事要和本王说啊?”

小槭语塞,“我,我……”

秦稹忽的皱眉,意味深长地紧盯着他,“你可知本王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你要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故意来胡搅蛮缠,妨碍本王处理公务,看本王如何惩治你!”

“我,我当然有要紧事。”小槭挺胸抬头,鼓起勇气,心一横,“我有喜了!”

犹如五雷轰顶,秦稹惊得手中的笔掉到地上,“什么?”

小槭重复一遍,朝他眨眨眼,“我有喜了!殿下,我怀了你的孩子。”

有那么一刻,秦稹差点信了,他这副信誓旦旦气宇轩昂的蠢样,强作镇定严肃。他忍笑,如果这个小傻子真的会为他怀孕生子,那该多好。但理智将他拉回现实,懵懂无知,气势汹汹的少年干巴巴瞅着他,像只小笨狗。

那本是镜花水月,不切实际,怎么还抱有幻想。

那些东西他不想要,有他,就够了。

看来,狠心冷落他这些时日还是有收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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