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风(4)+番外
“我没法想象他那样的人是个诈骗犯，虽然我并不了解他，可是我就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别人怎么说都行，可是你，许还山，你不能那样子议论他。”伍瑛并未放开许还山，甚至握得更紧。他紧紧盯着许还山，像是要把他看穿了。
许还山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伍瑛的话。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对不起。。。”许还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应该要说对不起，可是却不知道该向谁说对不起。是伍瑛么？还是，言晃学长？还是都要？
“是我该说对不起，向你隐瞒了这么多年。”伍瑛缓缓的深呼吸，保守秘密这种事虽然对他来说不是件难事，可是他确实一直都想告诉许还山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多年前站在病床前的满脸失望的许还山还是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中，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好了好了，兴许是个误会。聊别的聊别的。”高远见二人尴尬得像不像样，赶忙出来打圆场。徐阳山和刘林之也识相的问东问西起来。
高远的单身派对里出现的这一只小小的插曲，受到影响的大概只有许还山。从伍瑛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曾经是那么想感谢的人，居然就生活在身边这么多年而不自知。曾经是那么风云的人物，现在却沦为了诈骗犯。是世事变迁么？是人心难测么？是什么呢？像伍瑛一样，他也没法接受这一切，更为自己羞愧。
许还山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都不能成眠。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许还山还没从宿醉中清醒。勉强的爬起来，蹭到门口，迷迷糊糊的打开门，“谁啊？”
“唉呦！我们山山还没睡醒呢？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刘大妈满面笑容的说着，“洗手间的灯坏掉了，黑乎乎的，孩子们都不在家。。。你知道我家卫生间是暗卫。。。”
“放着我来吧！您先回去，过十分钟我上去给您换灯泡。”许还山虽然还是睁不开眼，却仍然温暖的笑着，对于他来说刘大妈就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时不时的送来各种小菜，关心生活和感情，时不时找来帮个小忙什么的。虽然唠叨了点，却让双亲远在异国的许还山内心十分温暖。
忍着头疼换好了灯泡，已经十点多了，刘大妈给晚起的许还山准备好了早餐。却没办法拒绝刘大妈的好意，只好乖乖的吃光。离开的时候，手里又少不得抱着刘大妈装满了小菜的饭盒，才走出了大门。
“咔嗒！”对面的大门打开来，一个人走出了房门。许还山抬眼一看，正好和对面的人视线相接。
许还山看到言晃的那一瞬间，时间就仿佛凝固了。歉疚、感激、疑惑、好奇，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面的人也沉默着，不知道该逃回室内还是上前搭话比较好。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着，谁也不动。
“呃，学长吃饭了么？”许还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然后特别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没有，去便利店看看。”言晃一愣，也只好如实回答。低沉的声音怪好听的，回荡在狭窄的走廊。
“哦，那我先回去了。。”许还山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知缘由的慌乱，夺路而逃。然而刚走到楼梯间就后悔不迭，明明想要有那么多的问题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颓丧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唉呦！笨死了！许还山你这个笨蛋！”
“你在这儿干嘛呢？”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把许还山吓了一大跳，像是触电般的跳将起来靠住墙壁，手中的饭盒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搂紧了饭盒，才抬头朝着楼梯上方看去。
“啊？学。。学长不坐电梯，在这干嘛？”言晃带着鸭舌帽，遮住了头顶上投射下来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听见走廊里有人喊自己笨蛋，所以过来看看。”言晃扒着楼梯栏杆若有似无的浅笑。
“学长。。。。”许还山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两只耳朵烧的滚烫。
两个人尴尬的沉默了半晌，还是言晃先出了声。“中午，想吃牛肉饭么？”
“啊？”
“附近有家不错的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言晃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许还山几乎是本能反应就答了声“好。”
许还山逃回家，关上大门的一瞬间才感觉活了过来。言晃学长要和我吃饭？为什么？想和我说什么？我又为了什么这么害怕？
收好了饭盒，许还山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柜，抱着双臂上上下下看。吃饭的话，我穿什么去呢？
“我为什么要在意穿着？”许还山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啊！！疯了！！！！许还山的心里有千百个问题，把自己问的头晕眼花。最后，还是左挑右选的换了件雪白的T恤配上了浅绿色的短裤。
许还山早早的来到了那家小饭店，按说这里他也是常客，却从来没有见过言晃。正如坐针毡，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言晃推门进来了。许还山一看见言晃登时变成了一动不能动的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吃什么？”言晃在许还山的对面坐了下来，依旧是一身黑。
“啊。。学长想吃什么？”许还山有点结巴，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我来点好了。”言晃看着许还山点了头，扭头朝老板叫了两份牛肉饭。然后，又是一阵恼人的沉默。
“学长。。”许还山不知不觉的叫出了声，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吃饭是么？”许还山盯着桌面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解开误会罢了。”言晃摸了摸鼻子，看着对面拘谨的许还山，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误会？”自己对学长有什么误会么？许还山悄悄的抬起眼睛。
“大家都误会我是个诈骗犯了吧？”言晃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许还山一时恍惚，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笑容。是上学的时候吗？记忆中青涩的样子好像从心底里模模糊糊的浮现了，是同样的眉眼么？是同样的人么？
“和我合作的一个老板涉嫌诈骗，我只是因为和他有经济上的关系被带去问话了而已。”言晃轻描淡写的说着。“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吃饭了。”
“哦？这么说学长是无辜的了？”许还山瞬间就变了表情，开心的眼睛都闪闪发亮，“我就知道学长不是那种人。”
言晃笑着低了头，眼睛却喵着许还山，“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许还山一阵语塞，头天一群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直到被伍瑛毫不留情的揭穿真相。想起这事儿，他就浑身不自在，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虽然学长并不知道，可他却觉得十分愧疚。
牛肉饭很快就端了上来，还是熟悉的味道，吃在嘴里却那么的不是滋味。他真的想问问，为什么当年不能让自己见一面再走，为什么不让小五告诉自己事实真相，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住在同一栋楼里却从来没见过？是刻意避开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许还山左思右想，这些像是埋怨般的疑问都统统埋在了心底，最后只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里感谢的话，“呃。。学长，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想说谢谢你。”
言晃看着许还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
“我都知道了，言晃学长。我不怪小五，也不怪你。只是想感谢上帝让我再遇见你，能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一口气说完了心里话，许还山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把心里尘封多年的灰尘一下子全都清除掉了的爽快，就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