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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2)

作者: 花干 阅读记录

我膨胀了!

于一生胡思乱想着,在街上小跑起来。

进门时,归南桑直愣愣的杵在鞋柜前,童姨是做完晚饭就走的,归南桑看样子是在等他,于一生冲他弯弯腰,说了声“你好。”

“你好,”归南桑看着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于一生,眯了一下眼睛,“怎么才回来?”

“刚下班啊。”于一生小声的解释,他仰头看着那人,轻踮着脚想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的门上靠,但归南桑死盯着他,他不怎么敢动。

“晚安。”归南桑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上楼回房间了。

于一生松了口气,他弯腰换了拖鞋,将楼下的灯都关了,顺着楼梯抹黑往楼上爬,没吃晚饭的肚子不再叫了,胃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

躺在床上,于一生拿自己的杂牌手机重新设了个闹钟后,把手机放在脑袋旁边,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2章

于一生飞快的核对着手中的一沓单子,确认无误后将餐点送到每位客人手里,今天是周末,来吃甜点的情侣们是平时的两三倍。

午饭是下午两三点时趁着饭点过了抽空吃的两个菠萝包,店里昨天剩下的,有些腻,于一生揉揉不太舒服的肚子,多跑了几趟厕所。

一路小跑,于一生戗风进小区,在电梯里不住的咳嗽,万幸只有他一个人。

归南桑在客厅看新闻,听到关门声,起身去找于一生。

于一生的脸红扑扑的,刚换完拖鞋站起来,归南桑微微低头凝视着他,个子不高不矮,样貌还算出众,眉眼柔和,长得很符合他温吞的性子。

很普通的一个人。

归南桑等于一生恢复到小心拘谨的样子后,才开口唤他“去吃晚饭。”

“好。”于一生掀开盖着饭菜保温的盘子,盘子底部水蒸气凝结成的水珠不断滑落,蔫塌塌的炒青菜,地三鲜里渗出的油让人看着就有些倒胃口。

于一生快速的往嘴里扒拉米饭,噎得嗓子疼。

归南桑将一杯温水放在桌角,向他道了晚安。

没等于一生将嘴里的饭菜混合物咽下去他便转身离开了。

于一生可怜的胃有了些许安慰,他吃饭的速度慢下来,一点不剩的将饭菜打扫干净,洗刷完碗筷,也不急着上楼睡觉。他把楼下其他的灯都关掉,只留下餐厅的,然后捧着那杯温水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的喝着,厨房的玻璃门上映出孤单的身影,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楼上房门开合的声音。

第二天,于一生下楼时看见归南桑站在楼梯最后一级,还没等他开口,归南桑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抬头向他问好“早。”

“早。”于一生说着微微弯了下腰,对于这个名义上的配偶,他是有些怕的。

俩人沉默的吃完早饭,临出门时,归南桑叫住他,递给于一生一个小巧的饭盒。

“路上小心。”归南桑例行公事一般嘱咐到,于一生揣着那个淡蓝色的饭盒冲他欠了欠身,小声道谢。

“一杯现磨咖啡。”

于一生听见熟悉的嗓音惊讶地抬头,归南桑穿了一件驼色的大衣,没了穿西装时冷硬的气场,收起棱角,整个人的气质由内而外变得温和。

他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没有工作,一上午只是悠闲地喝着咖啡,不动声色的打量不断忙碌的于一生。

归南桑用一杯咖啡混了一上午,下午又点了杯拿铁继续。

于一生和以前一样,偷偷用余光看他,那双眼睛亮亮的,看得人心底水波荡漾。

下午两点四十分,于一生跑到后厨去取自己的饭盒,米饭上摞了两块煎得油亮喷香的带鱼,一个荷包蛋和小半份西兰花炒肉。于一生一顿饭吃的三起三落,一会放下饭盒去收银,一会又去收拾桌子,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将最后一粒米扒拉进嘴,揣着饭盒去后厨洗。

再出来收银时,于一生抽空瞄了一眼靠窗的位置,归南桑已经不在那儿了,于一生清了一下嗓子,终于转头正大光明的冲着那个位置发了会儿呆。

下班后,于一生揣着饭盒一颠一颠的往回赶,今天有些降温,外套挡不住逐渐凌厉的风,他跑了一小会儿,停下来,将饭盒抵住喉咙,低头用下巴卡住,一颗一颗的系扣子。

身后有脚步声赶上来,于一生低头忙着,耳朵自动忽略渐渐靠近的声音。

饭盒被抽走,一件厚实的大衣从身后披上来,归南桑绕到于一生身前低着头帮他系扣子。

“谢谢你。”于一生愣了下,随后向突然出现的人道谢。

“要穿多一些。”归南桑系完直起身,和于一生并排走着。

于一生冲他点头,想着明天要不要穿棉袄。

到家时,童姨还没有走,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个人沉默的吃着晚饭,归南桑一反常态的没有先离开,他随着于一生吃饭的节奏,两人一同放下筷子,等于一生从厨房出来后归南桑才对他说晚安,先人一步上楼回房间。

于一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有些吃撑了,归南桑坐在餐桌对面故意等他,那种每一个动作都有目光注视着的感觉很陌生,让他不自觉的开始紧张。

不得不上床,于一生侧躺着用手机玩着贪吃蛇,屏幕上那条长长的花蛇朝不同的方向扭动,终于在操纵者的一个哈欠后死亡。于一生将手机压在枕头下睡着了,梦里一直纠结到底关没关屏幕。

中午吃饭时,于一生打开饭盒,里面是盛得满满的鸡肉饭,饭上铺着爽口的黄瓜咸菜,后厨太忙,他直接在收银的柜台后找了个角落蹲着吃,快要月末了,于一生嚼着饭抬头看墙上挂的日历,他攒了钱,想要买些东西犒劳自己。

这天下班后,他拐进路边的一家银饰店,买了两个银坠子,银饰串在编过的红绳上,于一生举着平生第一件奢侈品在路灯下仰头端详。昏黄的光打在坠子上,一面闪着他细碎的快乐,另一面留下小片小片的阴影。

归南桑看着对面安静咀嚼的于一生,盯着那人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出神,最终,目光还是停在了于一生锁骨旁的银坠子上。

皮肤有些黑,红色的绳子不衬他。

归南桑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碗里,继续打量那个坠子。

于一生洗完碗,见楼下已经没了归南桑的身影,就知道他已经回房间了,心里是压不下去的失落,他把另一个坠子攥在手心里摩挲了很久,最后将它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自己房间抽屉的角落里。

日子过得不快不慢,与喜欢的人朝夕相处的时光让于一生很珍惜,但归南桑的生活不需要他,于一生比谁都清楚这事实,他只能努力的在归南桑的生活中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做饭和打扫房间有童姨,归南桑每天的穿搭他自己准备,于一生也不敢去归南桑的卧室,那种怀揣着满溢的感情却无处倾泻的煎熬烘烤着于一生的心,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同归南桑相处着,却不得其法,归南桑不喜欢他,暗恋的微酸心情夹杂着时常的失落,于一生只能自己消化。

每天一杯现磨咖啡,是于一生能在归南桑的日常习惯中隐秘添加的唯一小心思,他早上六点起床,磕磕绊绊的完成这洋气饮品的复杂制作,再放在归南桑手边。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于一生自顾自的欣喜着,以为已经在归南桑的生活习惯里获得了一小方天地。

在于一生月休时,归南桑正常上班,两个人的假日从来没有重合过。于一生有些懊恼,命里自带的小小幸运因子从来没用对过地方。

于一生以前将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运用的炉火纯青,要做的事情精确到分钟,现在早晨八点十五分,他还没有起床。

“于先生?”童姨在门外敲门,惊得还挣扎在现实与梦境中的于一生猛得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配合的‘嗡’了一声,后脑勺有根筋抻得他半个脑袋都是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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