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养成(36)+番外
她厚着脸皮赖在他的房间里,那么冰冷的地板,她却能睡得十分满足。
她替他捕捉桃花树上的红蜘蛛,她给他送来质地优良的玉石棋子,她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了她父亲的意愿。
那样性格乖张的她,由小姑娘长成少女,三年之久,始终温柔认真地守护在他身后。
后来,后来呵。
后来他知晓了祖父与韩非,红莲公主以及好友卫庄的计谋,他也只是选择了沉默。他明白,在国家兴亡面前,儿女情长的分量实在太轻了。只是,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蹲在雨中时,他还是于心不忍。
“阿真。”
“怎么不叫姬姑娘了?”她望着他笑道,“叫我姬姑娘啊,子房公子……你知道的对不对?弄玉的事,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他默不作声,她已经了然于心。
“纵使你没有参与,你也是知情者……张良,我真想扒了你的裤子狠狠打你的屁股!”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已经湿透的衣服,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不过我怎么能打你呢?你是我的光啊,就算你不想照亮我,我也死皮赖脸地追着你跑,跑了这么久,这么久……”
“天凉,莫要受了风寒,姬姑娘。”
他想替她撑伞,被她挥手拒绝了:“姬姑娘皮厚,不怕。”
那天以后,他知道她被彻底囚禁在了将军府,却也只是狠了心离开韩国,回了他的小圣贤庄。只是,他每每看着满树粉粉嫩嫩的桃花时,总会有些怅然若失。
三年以后,他在红莲公主大婚前夕赶回韩国,果不出他所料,卫庄杀死了姬无夜。那她该会被如何处置呢?他去找了祖父。
张开弟轻拍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子房,你对她不该有情,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吗?张家世代忠烈……若你娶了淑子,我便在韩王面前替她求情,饶她一命。”
“……谢谢爷爷。”他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碎开,洒了一地。
大婚当日,他又看到了她。
他明白她眼底的失望,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她的眼中仍然毫无恨意。
她对他,还是那么好。甚至,她还在死前把刻了字的韩国虎符,送给了他。
她把选择给了他。若是卫庄如姬无夜一般暴戾,虎符便是他对抗卫庄,为韩国百姓谋求安定的资格,若是卫庄胜任了这个职位,他可以把虎符还给他。
她被张元一剑刺中心脏的时候,他来不及阻止,她摔倒在地疼得呲牙裂嘴的时候,他来不及扶她。等他想扶她起来时,她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她终于累了。
他看着她被别人抱走,愣在原地,良久,他转过头,对淑子道:“抱歉了,淑子,我不能娶你。”
那一次,他终于不管家人的责骂和淑子的眼泪,坚持退掉了那门亲事。
一年后,韩国还是亡了,秦国的军马踏遍了整个新郑,城墙上飘起了秦国的军旗。祖父病死,父亲一蹶不振,张家落败……他又想起了她。
他躺在树下,恍惚间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尽头,他看到她在笑,她说:“张小美人,你别哭啊,我们一定还会有一个更好的韩国的……”
他睁开眼睛,面前空无一人。
抬头,桃花已经落尽了。
第39章 皮肉之苦
已是深秋。
山边小路曲曲折折,路边山崖上伸出枫枝枫桠,遍山都是火红的秋枫。
我侧过头看着锦瑟,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笑意,一派天真无邪。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就是这样纯真的小姑娘,以后竟会背叛我,在我本就不太平顺的生命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姐,我们到前面去放纸鸢吧。”锦瑟兴冲冲地指着前边的小路。
我刚想点头,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晚歌。
“锦瑟,那边的话,轮椅怕是过不去。”
“没事,小姐,我们就把晚公子搁在这里吧。这里既无猛兽,又没有山贼,况且我们又不会走得太远。”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俯下身对晚歌小声说道:“晚歌兄台,我和锦瑟就去前面玩一小会儿,你就坐在这里晒晒太阳,我们很快就回来,你要是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晚歌无言,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拉着锦瑟跑去了前边。
小山的前面有一条小河,水声潺潺。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泻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我和锦瑟越跑越远,一路放着纸鸢,欣赏着美景,欢声笑语中,终于将搁置在半路上的晚歌忘得一干二净。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雨丝。虽不是大雨,但在这深秋时节,淋了雨也是极易着凉的。我收了纸鸢,对锦瑟说:“锦瑟,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锦瑟体贴地用帕子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水滴。我们就近选择了一条小路,从后门翻墙回到了郑府内。
一回府,我就吩咐厨房准备了茶点,然后焚香沐浴,换上了干净的新衣,端着茶碗,摊开《国风》,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我这是为了在师父面前表现自己,表现出我热爱读书的一面,我想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我正洋洋得意着,忽见锦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小姐!”
我气定神闲地放下茶碗:“慌什么?天塌了?”
“小姐,我们把晚先生给忘了。”锦瑟急得都要哭了,“我真不该出那种主意,把晚先生搁在那里。”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仍是不慌不忙,“我们再去把他推回来吧,反正师父今天回来的晚。”
“少爷已经回来了,正往你这儿赶。”
五雷轰顶!
我面如死灰地看着门口。
师父风尘仆仆地踏了进来:“阿真,我回来了。”
“……师父。”
“阿真,晚歌呢?”师父瞧了一圈,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晚歌,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他……他……”他被我搁在后山了。
我支支吾吾地垂下头,不敢说出实话。
“晚歌他到底怎么了?”师父一急,就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掐的生疼,咧着嘴吸气:“师父,饶手……”
“他在哪里?”
“他在后山……晒太阳……”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师父扛在了肩上,“师父……拿伞啊!”
师父扛着我,疯了似的向后山飞去。我倒挂在他的肩头,被颠的七荤八素,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师父……还在呢!”那个轮椅上的人影,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那个劳什子的晚歌还能是谁?
我正想顺口气,就被师父扔在了地上。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抬起头,看到师父那一抹飞翔在空中修长的身姿,他的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晚歌。
……师父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我跑回府中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锦瑟哭着替我拿来干净的衣服,我咬牙切齿道:“不换!让我冻死得了,师父对我一点都不好!”
其实师父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只要涉及到晚歌,他就对我不好了。
我是无心将晚歌搁在了后山,可是师父却是有意将我扔在了那里。
所以我很愤怒。
我甚至常常会产生一种感觉,师父其实是恨我的,他对我的好,只是一种假象。
他只有对晚歌,才是真真切切的有情有义。
我气呼呼地坐在窗边,连晚上该喝的药也扔在了一边,不肯再喝。吟雪见我不肯喝药,只好又去找了师父。
我撇撇嘴,师父才不会管我喝不喝药呢,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劳什子的晚歌。
出乎我意料的是,不一会儿,师父竟然跟着吟雪回来了。
我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师父已经开口了:“不肯喝药,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