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如一梦(2)
那人嘴角一抽。他不是下人，他是聆雨阁内的左护法，只是平时爱跑跑腿罢了。我见左护法脸色转阴，连忙问道，“劳烦护法，阁主在吗？”
他果然被岔开了，“在的。”
“请禀告阁主，清梁有事求见。”
“好。”
话落，他便没影了。
我借机回头悄悄对墨合说：“那个人不是下人……他是聆雨阁左护法……墨公子刚才那么说未免有些失礼了……”
墨合吃了一惊，“左护法？哎小生居然喊他下人……”他一脸的懊恼。
看着他懊恼的神情，我不禁笑了，“稍等待他回来后道个歉罢。”
“道歉就免了，以后注意就好。别说出去。”左护法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一边，“平日里也是出去执行任务的，像个下人不是什么坏事。”
“护法，阁主可愿见清梁？”我有些迫切地问。
“可。”左护法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公子，墨公子，请移步上阁。阁主有请。”
03
我们随着左护法，来到聆雨阁顶层。他在一扇半掩的门前站定。“阁主，林公子和墨公子到了。”
“进。”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传出。声音至冷，不禁使人一个寒颤。
左护法毕恭毕敬地退至一边，给我们让道。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聆雨阁阁主，是江湖上一个不败的传说。
聆雨阁扬名，源于一场混战。那时的混战规模巨大，三千多个门派参与其中。三年的厮杀，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殃国殃民。混战遍及之处，无一不已是一片茫茫废墟。三千多个门派，混战后锐减为二十几个。曲家和聆雨阁，便是那是立于顶峰的。
此后几年，无数人曾想挑战聆雨阁，但无一不是化为白骨。从此，“聆雨阁”的名声便日趋远扬。
——————
走进厢房，房内最惹眼的便是一素色屏障。声音从屏障后传出：“坐。”
两个小厮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恭恭敬敬的搬来两把椅子，便退至了一边。我谨慎的坐下，保证自己没有不妥之处。
“阁主，清梁这次前来叨扰，欲预取些许银两。”我小心开口道，生怕自己下一瞬间便带脖子上留个碗大的疤。
“嗯？”果然，屏中声音明显多了几分疑惑。
“清梁今早出门，却不料银两被盗了……”
屏中人叹了一声，接着响起渐渐走近走进的脚步。“清梁啊，你何时才能留点心呢？”
听闻走近的脚步声，我不禁紧张了起来。没有什么人活着见过阁主的面容。我平时借钱，都是阁主不在，右护法帮我写了条，直接找账房先生拿钱的。阁主……会不会嫌我屡次借钱而把我逐出阁去？
少顷，一袭素衣出现于屏障前。正要走时却忽然顿住了。
“……海清？”
我浑身一还颤。海清，我日思夜想的名字，我苦苦寻找的名字——
我失踪了十余年的哥哥的名字！
顾不上那么多，我猛然抬起了头——但见一素衣男子戴着面具正面对着墨合。
墨合冷静的从椅子上缓缓起身，不慌不忙朝白衣男子作为一揖，道：“小生墨合，见过公子。”
“……不必多礼。”少顷素衣男子才回话，不见人脸上的表情，但明显听出他语调中掩盖不出的失落。他一挥手，便有小厮为他搬来了一把交椅。他坐下，同时也做了个让我们也做下的手势。“在下便是聆雨阁阁主，不知墨公子可曾听闻过我们聆雨阁的名声。”
“江湖上何人不知聆雨阁？”墨合微微笑道，“如何称呼？”
“唤作‘阁主’即可。人们向来这么称呼。不知墨公子来小阁是为了何事？”
“无甚大事。不过是陪清梁公子一路过来罢了。”
于是乎，忐忑不安的我被阁主想起。阁主又面向我，“清梁啊，这次要取多少？”
“捱过下半旬便可。”我小心地说道，生怕说多了阁主会生气——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阁主思索了片刻，忽而转头对墨合道：“墨公子还未加入什么门派罢？”
“嗯。”墨合微微点了点头。
我则盯着阁主的面具，不知道他葫芦了卖的什么药。
“不知墨公子——可有兴趣屈尊加入小阁？”
墨合再次起身给阁主做了一揖，“承蒙阁主厚爱。贵阁仍江湖一大门派，欲入者数不胜数；今阁主愿邀小生入阁，小生感激未及。”
“公子过奖。”阁主点了点头。
“不过小生有几个问题斗胆请教阁主。”墨合微微笑着，忽转话锋。
“请讲。”
“小生与阁主从未相识，为何左护法邀上楼见君之人会有小生？连小生姓氏竟也知道。”
“一人入阁与多人入阁，脚步声是肯定不同的；左护法常在外执行任务，化装潜入至各户人家，识得墨公子也是寻常。”
“如此。那，不知阁主为何要邀小生入阁？”
我紧张地听着，这也是我所关心的。
“这就告诉你。”阁主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语气，似乎有一丝欢快从清冷中溢出，“墨合，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让清梁公子以汝友之身份入住墨府。不得提及本阁之事于墨家其余任何一个人。”
“嗯？”我与墨合都十分惊讶。
“清梁自北上后，成天住于客栈，花销太大。”阁主悠悠地说。
“……”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又取了些银两，且找了个容身之所。
——————
取了银两，谢过阁主，墨林两人便离开了聆雨阁。
阁主在楼上见两人走远后，唤来了左护法，轻声嘱咐了几句。左护法会意，待阁主说完后便不见了人影。
第3章 第三章
04
四月，天气尚暖，粉嫩的桃花娇柔地趴在枝头。
墨林二人在石板路上慢慢地走着，有说有笑。
在与墨合的谈话中，林清梁得知一件重要之事——墨合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世，因为他曾经失忆过。
“失忆？”
“嗯。初记之事便是我大哥将小生唤醒。说是出门游玩时不留心跌下山谷，才至使失忆。”
“哦……”云清梁点了点头。
“不知墨公子那日雨天出门是为何事？”
“林公子又是为何事？”墨合笑着反问道。
“寻人，这你应是知道的。”
“巧了。小生也是寻人。”
“不知墨公子寻的是何人？”
“不记得。”墨合苦笑了一下，“只记得也是我一极其重要之人。身带一枚玉佩，曰‘软玉竹林佩’。”
“不知这‘软玉竹林佩’是何样貌？”
“应是软玉制成，中雕有一大片竹林。中间刻有一个‘林’字，上下端应是有金镶嵌。”墨合浅浅一笑，又摇了摇头，“不过是因梦而知罢了。究竟是否有此人此物还不好说。”
林清梁也笑了笑，眼神中有淡淡的落寞。
少顷，两人便走到了一座奢华的府邸前。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尊石兽威严地蹲坐着，让人生畏。硕大的门当彰显了这户人家不低的地位。门上挂一匾，上书“墨府”二字。
两人进入墨府，进入堂屋落座后，墨合命一小厮去找墨家大公子墨离殇。片刻，一位白衣翩翩的青年从容不迫地迈进门里。
青年美如冠玉，一看便知是一饱读经书温文儒雅的大家公子；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中满是融化不开的温情，这双眼睛定博得不少少女的青睐。他便是墨离殇。
两人都从座椅上起身。墨合给墨离殇做了一揖，“见过大哥。”
“不必多礼。”墨离殇柔和地笑了笑，随即他注意到了云清梁。云清梁也给墨离殇做了一揖，“见过公子。”
“公子免礼，”墨离殇抬了抬手，“敢问公子是……”
“在下姓林，名清梁，叫清梁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