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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同人)无巧不成书(7)+番外

作者: 写经换鹤 阅读记录

傅倾觞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并非卖药,而是卖羊。”

阿花不敢吱声,老陆猛扇几下火炉,也来凑热闹,连声附和道:“是卖羊,是卖羊!”

阿花的嗓门儿忽然间小得赛一只蚊子:“不是卖羊,不是卖羊……”

老陆声音更大:“是卖羊,是卖羊!”

阿花正要再辩,傅倾觞把手一松,吃干净的竹签子哗啦啦撒了一地。他对老陆说:“我走了。”

老陆一愣,急道:“客官且慢!——您的串串儿钱可还没给老陆我呐!”

傅倾觞一脸坦然道:“我没钱。”

老陆傻了眼,扯着嗓子问阿花:“花大夫,老陆我的耳朵怕是出了毛病!他方才是跟我说没钱么?”

阿花也不知道傅倾觞这是唱的哪出,张口结舌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傅倾觞又道:“但你可以去问一个人要钱。”

老陆道:“老陆我初来乍到,但中原规矩还是略通一二的。眼下要给我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傅倾觞仍是平静的口吻,不紧不慢道:“这个人姓李,名修缘,是纯阳宫气宗弟子。你大可满街去找他,还可以叫上衙门的捕快一齐帮你寻。他很好认,捕快对这面相熟得很,因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老陆点点头,道:“我在这里等。”

傅倾觞伸手将老陆搭在车把上的白布扯下,颇为嫌弃地捏着布角抖搂一通,往路牙子上一铺,旋即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老陆碧绿的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了眼眶,指着傅倾觞大声对阿花讲道:“你们中原竟然有这种人!伤天害理!丧尽天良!胡作非为!不共戴天!”

阿花面色尴尬,只得走过去,悄悄同老陆道:

“老陆,你也莫生气……要不,就允他在你这儿等等罢。哪怕你不去找人,他说的那人待会儿也会自己摸过来的。”

老陆气得腮帮子都鼓了,原本就不着调的官话更是讲得怪模怪样,叫阿花好容易才听懂:

“有本事就去三生树下头叨叨,看咱们明尊不把他变成肥羊!”

阿花心说原来你们西域的羊都是这样来的,嘴上却仍是好声好气劝慰道:

“哎呀,我说老陆,你就当做个好事,且忍忍罢……你可别当他是存心跟你作对,他呀,就是跟屋里那个走散了,又不认路,臊得慌!”

☆、初露端倪

傅倾觞到底没有耐心坐在原地枯等。才过约摸半刻钟,他便起了身,将揉成一团的白布扔在老陆的车上,道:“钱么,少不了你的,横竖你这摊子也不挪窝,赶明儿来还你就是了。”

言罢,他又扫一眼直跺蹄子的肥羊,对花笑寒道:

“你怎的看见了也不晓得把羊头上的签子拔去,你这羊这样肥,当心人家以为插的是草标,上来随便撂点小钱给你牵走了,你才知道急呢。”

花笑寒头一回听见傅倾觞说这样多的话,噼里啪啦一大箩筐当头扣下,砸得人直发懵,索性也只拣出要害答道:“我这羊是不卖的。”

傅倾觞原本已走出几步,听了这话,又回头来看,见肥羊对他吹胡子瞪眼地怒目而视,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有所思道:“不卖?可惜了。这样肥的一只羊,若将腿卸了架在火堆上烤,能烤出满满一海碗的油来。”

热心肠的老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还得撒点儿孜然!”

傅倾觞忽然就有些饿了。羊肉串儿虽好吃,却着实不管饱。

他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凑出来的钱堪堪够在小摊上买两条米花糖。

傅倾觞一面走,一面慢慢啃完了其中一条,剩下一条仍拿纸仔细裹好,也不知是要留给谁吃。

傅倾觞虽不大认路,可若将二人走散的黑锅不分青红皂白便往他脑门儿上扣,也是桩天大的冤枉。

他花了大半个时辰,将认得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连茶水铺子也挨桌转过。青天白日,巴掌大的地方,除非李修缘是见了鬼,否则断然没有踪迹全无的道理。

他消失得实在太奇怪,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鱼泡,只消一脚下去,便变作平平整整的一块粘在地上,任凭车压人踏,也是半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的。

傅倾觞抬起一脚,仔细看了看鞋底。他看得认真,就好像李修缘当真会粘在他的脚底板上似的。

可李修缘并不是鱼泡,哪怕是,也不见得就粘上了他的脚底板。傅倾觞什么也没见着,最后一丝恼怒也变作了没由来的失落。心口处空荡荡的,叫人很想胡吞海塞一番,好用吃食将这窟窿死死填住。

要知道,若是将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把撕下,再怎样自诩铜筋铁骨的人也会疼得嗷嗷直叫的。

傅倾觞原先还分出些心神暗记方向,现下竟满不在乎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东扭西绕,也不知钻了几处死胡同。

待他漫不经心拐进一处小巷,身周忽然就寂静下来,连牵动衣摆的微风都是阴冷阴冷的,好像闹嚷嚷的人群同暑气一道消失了个干净。

傅倾觞缓缓走了三步,一步比一步踏得沉。墨颠被他忘在枕边,此刻从袖中滑下落在指间的,正是方才吃剩的那条米花糖。

他闭上眼,静静分辨风声中掺杂的那些细不可闻的动静。

不论来者何人,不论他手持何物,甚至不论他从哪里冒出,最后的下场却只有唯一一个,就是被塞进嘴里的米花糖硬生生捣碎满口白牙。

在出奇制胜这条歪路上,傅倾觞总是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有信心。

可当尾随者如他所愿一头扑来时,傅倾觞却陷入了彻底的慌乱之中。

这并不能算是他的错。俗谚有云: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铁拳铜腿,也怕见鬼。任何一名江湖侠客在准备迎接盯梢者的奇袭却被拦腰抱住时,都会不可避免地慌乱起来。

立志要名扬天下的人当然不会想到,找上门的不是仇家,却是采花贼,还是大模大样在白天出没的采花贼。

然而这人虽意欲采花,却不能冠以贼名。倘若养花的人从自家的花盆里摘花,当然是算不得偷的。

来者自然是李修缘。

他熟门熟路地往傅倾觞脸侧“叭”地一亲,鼻尖贴着耳后嗅嗅,笑道:“我家花儿真香……”

这个“香”字只冒出一半,旋即让路给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这还不算完,紧跟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李修缘足足打了五六个喷嚏,每一个的威力都十分惊人。

假若李修缘没有将满脸的鼻涕眼泪蹭在傅倾觞的肩头的话,傅倾觞是很愿意嘲笑他此时的糗态的。

可惜傅倾觞笑不出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身上糊满别人的眼泪鼻涕时露出愉悦的微笑,相比之下,凶神恶煞倒是容易表达得多。

傅倾觞的表情像是要将李修缘当做鱼泡似的一脚踩爆。可他没有抬腿,只是挣出李修缘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往前直直走去。

李修缘没有阻拦,因为他还在打着第六个和第七个喷嚏。

傅倾觞很快回来了,因为他忘记自己走进的是一条死路。他没有破墙而出的本事,于是只能掉头回来。

他在离李修缘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盯着他,却不说话。

李修缘在第八个和第九个喷嚏的间隙挣扎着唤出一句:

“我能解释……乖宝!”

在傅倾觞难得耐心的注视下,李修缘总算打完了第十个喷嚏。

小巷终于重归寂静。

此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傅倾觞道:“你讲。”

李修缘的脸色却变得十分奇怪。他抹去眼泪,看着傅倾觞,像是在打量什么陌生的东西。

李修缘道:“宝,你站近些,我看看你。”

傅倾觞依言走了四步。李修缘抬起右手,食指点上傅倾觞的印堂。这一下力道挺大,傅倾觞险些被他戳得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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