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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36)+番外

名动京师的一代名妓居然在这荒郊中洗尽铅华卖起了凉茶!

玉飘飘笑道:“是我。”

先手脚麻利地为他续上了茶,才坐下来絮絮地闲谈起来。她已经与于简之成亲,在山后的小村庄里安了家,于简之的母亲有一个姐妹就嫁在了那里。现在于简之在村里的小学堂里做先生,她闲来无事就在这道边摆了个茶摊。

“从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惯了,一下子静下来,还真有些坐不住。”玉飘飘抬手去捋鬓边的发,顺着崔铭旭的视线低头看,一手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不好意思地笑道,“已经三个月了,当时要不是为了这个也不会走得这么急,偏又凑不够钱,只能把小齐大人送的手珠也留在了那儿,那手珠我还很喜欢呢!”

“是……是齐嘉送的?”

“是啊。他托了简之带给我的。说是有人特意托了他为我找来的,一定要收下。弄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对了,我听简之还支支吾吾地提到了您,他那人,就爱计较这点事……”神情却是甜蜜,洋洋地有些炫耀的意思。她眼珠子一转,问道:“难道那手珠是您给我的?”

“是齐嘉送你的。”崔铭旭口中淡淡地说道。心里还是禁不住暗骂一声,这小傻子,他随口说一句要送玉飘飘,就一定要送到人家手上,这么掏心掏肺干什么?真是……心尖上一阵疼痛。

那边又来了客,玉飘飘提着茶壶应声去招呼,茶客们夸赞老板娘漂亮又能干,又问肚中的孩儿是男是女。玉飘飘“咯咯”地笑,说想要个男孩儿,但是又觉得女孩儿贴心,最好是一男一女,那就齐全了。小茶棚里笑语晏晏,引得往来客商纷纷驻足停留来喝上一杯。玉飘飘忙里忙外应接不暇,脸上笑得分外灿烂。

崔铭旭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子,恍然发觉,她没有他印象中的那般娇小软弱,反而显露出几分飒爽风采。她妙语如珠谈吐机敏,不再哀怨地怀抱琵琶在楼头楚楚地唱《相思调》,再不是春风得意楼里那个眉含轻愁弱不禁风的花魁。她现在的性情与在京城时简直判若两人。

启程时,崔铭旭掀开轿帘,望着那小茶棚离他越来越远,昔日的至爱抛了荣华富贵甘心情愿在这里安稳度日,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觉得愤怒也不觉得哀伤。心念一转不由想到,当年他跃下墙头时,若不是路人那一句“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赞和,自己是否还会如此痴迷她两年?究竟他追逐的是玉飘飘,还是天下第一美人?

思绪纷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最近这一番折腾仿佛一夕之间便过了百年。几个月前,他还在齐府里围着火炉和齐嘉谈天说地嬉笑打闹啊。齐嘉喝醉了酒,呢喃着问他:“崔兄,你怎么那么好呢?什么都好。”一双黑眸蒙了水般迷离,脸上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手抚上去,那么热,熨得掌心发烫,拇指不自觉地就想去揉他半张的唇。

一眨眼功夫,冬去春来酷暑又至,西去的道上只剩下前途未卜的他了。此去经年,万般皆能放下,只有一个齐嘉,叫他怎么放心得了?

对第十四章的内容做部分修改:

“昨天晚上,你在御书房里干什么?”

齐嘉的眼睛瞬时睁大,嘴半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他没理由留你,你又不管政务。”口气发虚,语调也跟着一起低落。

“所、以?”一字一顿,齐嘉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崔铭旭几乎不敢直视:“朝中有流言,说你、你和他……毕竟总要有个说法……君臣之间那么、那么……”伶牙俐齿的人第一次说话说得舌头打结,崔铭旭看到齐嘉微蹙的眉头僵住了,直视着自己的黑色眼瞳似被抽去了灵魂般空了。悔意小小地冒出头,他没想过一开口就问这个的。只是……只是,皇帝为什么如此厚待他?官场这虎狼之地中,他为什么至今还能四肢俱全毫发无伤?谁替他挡的灾,救的难?他又用什么来酬谢?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搅得坐立难安。

第十六章

棘州,果如其名,荆棘丛生,寸草不长。大宁王朝开国至今两百余年,四海升平,九州安泰。唯有棘州依旧艰辛困苦,与江南富饶之地仿佛天上地下,也叫历任刺史都伤透了脑筋。这穷困是自开天辟地起就缠上的,农耕之国最盼风调雨顺,开春一场及时雨,冬至一场祥瑞雪,便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而棘州却偏偏缺水,龙王爷似乎从不驻足留步,土地贫瘠得几乎一无所有,撒下十斤种子堪堪只收获五斤,真正的种瓜得豆。天注定的寒凉命,人力再勤,也胜不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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