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来无恙(65)

裴远舟只有裴知这个外孙在身边,一向溺爱,居然因此发这么大的脾气,庄凡心记得裴知说过,他和学长没有交往,莫非也是因为外婆的关系?

“外婆知道你是gay?”

裴知点点头,祖孙俩没明确谈过,但经久的相依为命中早已明白。几年前美院搞同性恋平权活动的公益文化节,裴远舟德高望重,是首位愿意参加的教职工,并专门出了一幅作品。

庄凡心绝不从偶像身上找原因,猜测道:“那个学长是不是有问题?”

学习太烂?混混?不会是潜逃美国的犯罪分子吧?

越猜越离谱,庄凡心急道:“你卖什么关子!”

裴知轻轻开口:“他在法律上是我爸的儿子。”

从裴知家离开时几近傍晚,庄凡心兜着卫衣帽子,拎着裴知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停在马路边,受到冲击后有点喘不过来,用力地吸了几口凉风。

不好打车,他便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到家时天黑透了,用车费在小路口旁的超市买了一大杯关东煮。刚喝口热汤,一条黑狗蹿过来,骑住超市外的萨摩耶就开始拱腰。

“老板!”庄凡心回头喊,“毛毛被猥亵了!”

老板在收银台后:“没事儿!正常恋爱!”

庄凡心盯着狗看,感觉黑狗怎么那么像邦德?路口闪出来一人,拿着牵引绳和手机,是邦德法律上的爹,顾拙言。

顾拙言看见他,挺没面子:“见笑了。”

庄凡心问:“邦德不是绝育了吗?怎么还有这种需求?”

“绝的是生育能力,绝不了苟且之心。”顾拙言说,“东方不败自宫之后,不还置办着好几个小美人么。”

俩人坐超市门口的小板凳上吃关东煮,顾拙言一口一串竹轮,吃半晌才记起来:“对了,我妈中午回去了。”

薛曼姿现阶段的意见,那份保证书,顾拙言全告诉庄凡心,语气比较郑重严肃。庄凡心被唬住,举着萝卜块犯癔症:“那意思是……”

顾拙言探身把萝卜吃了:“意思是好好学习,明早八点我家书房集合。”

庄凡心松口气,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很多,实在是不禁吓。情人眼里都装着显微镜,顾拙言瞧出他发生变异,问他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能对别人讲吗?

可顾拙言怎么算别人,应该能吧。

“我去裴知家了。”庄凡心挪近点,特务接头似的对顾拙言耳语,顾拙言这么爱耍酷的人都没忍住,“我操”了两三次。

“所以那是他哥?同父异母?”

“不是他爸生的,那个学长的妈和他爸是二婚。”庄凡心说,“但他爸当初抛弃他妈就是因为那个学长的妈,所以外婆绝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顾拙言皱着眉:“不是,这能喜欢上我都觉得稀罕。”

庄凡心道:“一开始裴知不知道,他从小没跟过他爸。”

人家狗子搞对象都知道抓紧时间热乎,他们两个活人只顾着聊别人的八卦,聊完裴知还不太尽兴,顾拙言又分享一则苏望的。

苏望平安夜脱单了,是和游戏里的网友成功奔现,将聊天群改成“强烈庆祝苏望脱单”后,逼着顾拙言他们几个登录游戏轮流喊大嫂,极其骚包。

聊得很嗨,但在夜色下,顾拙言没发现庄凡心的脸红扑扑的。

那两团红晕久久难消,庄凡心夜里画设计图想起来,脸红得更嚣张。其实他没讲重点,谁都不能告诉,况且他也做不到宣之于口。

下午,裴知裹着被子有些发烧,庄凡心买了药,喂裴知吃下去后随口说:“我告诉外婆一声,她知道你罚站发烧也许会心软呢。”

裴知死死抓住他:“你饶了我吧,罚站至于发烧吗?”

“那怎么回事儿?”庄凡心问。

裴知看着他,长长一段沉默,眼尾不知是烧得还是怎么,红得分明。庄凡心朦朦胧胧地醒悟三分,站起来,又坐床上,屁股蹭着床沿儿来回地动。

“你一夜未归,在哪儿睡的觉?”

“在,酒店。”

庄凡心莫名忐忑:“你自己么,还是和……”

“不是自己。”裴知蒙住被子。

庄凡心拽下来:“那你不舒服是因为?”

裴知说:“被干得狠了。”

轰的一声,庄凡心坐在床边傻掉,问酒店那句时他已经猜到了,但听对方亲口说出来的冲击依然巨大。他无法想象沉稳懂事的裴知……也不敢想象,然而完全控制不住去想象!

连嘴也管不住了,庄凡心小声问:“什么感觉?”

裴知答:“找顾拙言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话,庄凡心直到晚上睡觉都脸热,平躺在被窝里,想顾拙言,想让顾拙言躺在他身旁,想和顾拙言亲,搂着也行。

他翻身抱住蒙奇奇,要把蒙奇奇勒死似的,太小,又隔着蒙奇奇抱住枕头。“宝宝。”他第三次借鉴顾拙言了,后半句开始原创,“橡树与木棉,德牧与萨摩耶,杨过与小龙女,我与你。”

庄凡心在被窝下扑腾,压住枕头埋着脸,他还没给顾拙言种过草莓呢,明天写作业的时候种合适不?

脑海燃烧起火海,他有感觉了,手掌渐渐摩挲到下腹。

咔,庄显炀推开门:“睡了?”

庄凡心差点吓尿:“没、没呢。”

“起来,书房全是你的草稿,收拾去。”庄显炀拍开灯,看清凌乱的枕头和玩偶,“你干什么呢,又犯薯片瘾了?”

庄凡心爬起来,额头一层晶亮的汗水,整理好书房又被赵见秋叫到花园施菌肥,家务灭人性,忙完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见到顾拙言,庄凡心暗藏的悸动转换为躁动,人家安心学习,他在桌下碰顾拙言的脚,手肘频频越过三八线,嚷着累往对方身上靠。

“我昨天洗澡沐浴露挤多了,你闻我香吗?”

“……香。”顾拙言换张草稿纸,“坐好,写完我给你一套密卷做,不是说期末想进步么。”

庄凡心乖乖学到中午,顾拙言还没有停下来和他搞一会儿的意思,又学到午后,草稿纸写满一沓了,也就讲错题的时候给了他一些目光。

他瞧明白了,顾拙言不止叫顾拙言,还可能叫薛宝钗,真名其实叫柳下惠。

黄昏那么美,庄凡心趴在桌上看顾拙言学习,手机响了,班里的活跃分子在群里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搞得夏维冒出来提醒很快就是期末。

庄凡心说:“期末结束就是寒假!”

夏维:“寒假结束就下学期了!”

齐楠:“下学期结束就是暑假!”

“暑假结束就高三了!还不知道紧张!”夏维暴怒,禁止无意义群聊。

庄凡心放下手机,伸手戳戳顾拙言的手背,指尖顺着那淡青色的血管轻轻抚摸:“你几点休息啊?”

顾拙言说:“晚上十点。”

庄凡心没什么要说的了,装好书包回家吃饭,都走到门口了,噔噔折回来弯下腰,在顾拙言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他飞快地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迷恋你。”

笔尖划出去一条线,顾拙言扭头,而庄凡心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星期一早上升国旗,庄凡心还没忘记找齐楠算账,生日蛋糕凭什么要六百块,连字都没写。正反目成仇呢,因昨天在群内散播消极厌学主义,夏维走过来踹他们一人一脚,顿时又抱团取暖了。

回教室,还没打铃,庄凡心整理周五下午没带走的卷子,乱糟糟地堆在桌兜里,他一张张叠好码桌上。

最后一张抽出来,敞亮了,桌兜深处放着一张贺卡。

庄凡心拿出来看,估计是他走之后塞的,没赶上趟。贺卡是米白色,浮雕工艺,男生没这么讲究,打开,果然是几行娟秀的字——

凡心,生日快乐。

我一直记得你比赛回国后的神采奕奕,也爱看你平时笑闹流露的开朗,最习惯的是你每次督促大家做英语听力的体贴温柔。

上一篇:尽欢成雪 下一篇:恶霸和小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