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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特喵的蛇精病!(84)+番外

作者: 张家小良子 阅读记录

邵主簿被拉扯住,只好弱弱地提醒道:“赵大人,那位好歹是王妃之尊,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若是做得过火了,只怕不好收场。”

赵庭理都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大牢深处。

站在牢门外,看着那个往日耀武扬威的女人此刻奄奄一息,他心里也说不上多畅快。已经毫无血色的女人狼狈地倒在一片随意堆起来的稻草堆里,虽然有稳婆带来的白布垫着,但血迹斑斑,甚是渗人。

他淡淡问道:“王妃怎么样?”

李婶子做稳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为女犯接生,心底直打鼓,谁知那女犯还不领情,一直驱赶着她离开,要不是那孕妇最后真的没力气了,李婶子也不会有机会接近她。好在女犯看着凄惨,但身子骨确实不错,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可是这一趟比起那些女人来说轻松得不可思议,前前后后也不过半个时辰,孩子就落地了。

好歹将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呢,乍听到“王妃”一词,吓得差点将襁褓中的孩子丢下去,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紧闭双目的女人,见她没注意到,才回道:“回三少爷,王妃身子硬朗,现在只是疲乏过度,休息两日兴许就好了。”

赵庭点头。见他进了牢房,凑过来像是要看孩子,李婶子接着报喜道:“三少爷,是个小公子呢!”

素衣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没有力气了,外加还要养足精力去应付接下来的兵荒马乱,只能暂时休息片刻,耳边听到稳婆喜滋滋的声音,心神几乎在一瞬间崩塌,仿佛整个世界霎时灰白一片,本就虚弱的呼吸更加微不可察了。

当真是天要亡他们吗?为什么会是一个男孩?为什么还要被他人知晓她生的是一个男孩?阿晏本是被寄予厚望的前太子,却因意外被废,有多少人为他扼腕叹息,就有多少人因他所得心怀不忿。哪怕他毫无威胁了,那人也依旧视他作眼中钉肉中刺,现下得知阿晏有子,如何能容得下他活下去、眼睁睁看着威胁逐渐壮大?当然是在威胁尚未成形之时便扼杀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本就是窃取来的东西,当然害怕被人抢回去!

“哦,原来是个女娃。”然而,就在素衣心中悲戚之时,却听那道轻佻的声音漫不经心道。

“三少爷,王妃产下的是……”稳婆以为三少爷听岔了,正要纠正。

“小郡主嘛,你也看到了,不是么?”赵庭目含深意地睇了那婆子一眼,动作略有些生疏地接过孩子:“出去吧,回将军府领赏去。”

“是是是,王妃生了位小郡主。”老婆子连连保证,还表了番忠心。

赵庭不耐烦地赶走她后,才把孩子放在她身侧,弯下腰的同时低声嘱咐道:“三日后,鸣冤鼓,跪钉板。”

素衣彻底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他道:“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73章 傻子王爷俏王妃12

连日来阴冷潮湿的监牢内,忽然被一拥而进的新鲜空气将污浊涤荡得一干二净。

“想出去透风的抓紧机会,一年也就这一天!”外面有粗声粗气的女狱卒在叫唤着。

从三日前分娩至今,素衣身体还很虚弱,但她依旧挣扎着爬起身,抱起身边不哭不闹安静睡着的孩子,慢慢踱出监牢。这两天她从狱卒口中得知,今日是仲冬初五,乃太后寿辰。每年的这一日,当今圣上为示孝心,天下囚犯,小罪赦免,犯大罪者亦可在这一日与亲族朋友相见,虽然会面安排在监牢范围内,受狱卒监视,但对于不少此生无望出狱的犯人而言,每一年的这一天简直比过年更值得期待。

素衣抱着饭饭走出监牢,面无血色,沉默寡言,在一堆喜形于色、叽叽喳喳的女犯中格外突出,她一步一步走着,忍受着身体尚未痊愈的撕裂般的剧痛。因为有人暗中打点,她在牢里生活不算辛苦,甚至孩子换洗的尿布都有人帮忙带进带出,但也仅此而已罢了,监牢到底是监牢,她又不是一般的重刑犯,狱卒们也不敢做得明目张胆,只能让她忍受着刚生产完后又冷又痛的煎熬。

刚一出牢房大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干冷的空气一下子冲刷了鼻腔里的霉味,整个天地仿佛都开阔了。素衣抬头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嘴角微翘,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声道:“饭饭,娘要救你爹爹了,你要乖乖的啊。”

身边的女犯在隔离出来的范围内寻找亲人的身影,素衣径直走向另一边角落,那里安置着一面略显陈旧的黑色大鼓。

当初□□废除诸多酷刑,又设置“击鼓申冤”制度,若是含冤囚犯击打此鼓,付出一定代价后,可得到案件重审的机会,然而从建朝以来申诉的人屈指可数,不仅是得见天日的机会少之又少,更是击打冤鼓后付出的代价让人望而却步——跪钉板、黥刑、挑断手脚经脉、穿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此等酷刑生不如死,即使冤屈被反,黥字带来的屈辱也会铭刻一生。

她不能退缩,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因为她没有错。素衣目光中有了亮光,她几乎是凭着一股意气走到那面黑沉的大鼓面前,拾起鼓槌,一下一下缓慢地捶击。

“咚!”救夫救子,挣一生路,何错之有?

“咚!”相爱同心,生儿育女,何错之有?

“咚!”痴儿蒙昧,与人无争,何错之有?

从一开始,她和他都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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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传来消息,已经五个时辰了。”

精致奢华的宫殿内,太后刚从寿诞筵席上归来,荀嬷嬷一边为太后更换衣服,一边在旁低声禀报。

太后已经不算年轻了,今年刚到四十的她仪态端雅,眼角的细纹不掩年轻时的芳华,又平添几分淡然宁静。闻言,她没有丝毫惊讶,一脸平静地饮下宫女呈上来的清茶漱了漱口。半晌,她站起身,出了寝殿门,慢慢走到许久未曾踏足的偏殿,挥退伺候的宫女,只留下荀嬷嬷在旁边伺候。

殿内无声,温暖的灯火隔退了外面深沉的冬夜,太后微敛目,盯着那座八连枝青铜凤首灯出神,眸中幽深一片。

太后长久不语,荀嬷嬷也不说话。

良久,这位大齐最尊贵的女人终于说话了,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天真……还以为这孩子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小时候那倔脾气。”

荀嬷嬷没说话,她知道太后来这座偏殿只是为了追忆,无需他人赘言,她只需要做一根安静的木头就可以了。

“不枉晏儿小时候那般喜爱她。”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旧事,神色恍惚,“我家晏儿啊,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性子沉稳,机敏诚善,那时候谁见着他不夸上一句‘天之骄子’?”

“晏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认死理的,认得最死也守得最固执的,就是那个小丫头,也不知是为什么,第一眼就瞧上了,难道说这世间真有什么前定的姻缘?那时候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还要照顾那么小一个奶娃娃,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乖巧可爱,当真让人心都要化了。”

“晏儿一得到什么好东西,就马不停蹄跑来找我。第一次我还以为他孝顺,特意送给我的呢,谁知他说‘一半给娘,另一半给素素’,还问我送那些东西合不合规矩。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娘和未来媳妇,真是个小滑头。”

“哪怕晏儿遭逢变故,也未曾忘却对她的那份情谊。好歹也是自己身上的肉,疼了那么多年,我哪舍得他受苦呢?好在那丫头也是真心待晏儿好,不曾因他落难而抛弃他,如此我才想着撮合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才让陛下松了口,让他们二人得偿所愿,要不然这两个孩子怕是这辈子也不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