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正逢时（姐弟）(38)+番外
“干什么？”顾亦然淡淡皱眉。
夏纯趁他抬头说话这个空档，顺手把他手里的中性笔也给抢了，“你能记得上药？不许写了！不上药就不许写！”
顾亦然被她堵得没办法，蹙了蹙眉，但还是顺从了。
夏纯从医药盒子里翻出瓶瓶罐罐，拿出棉签，蘸好药水，“手，伸出来。”
顾亦然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将手伸出去。
夏纯将顾亦然的袖子卷上去，露出打架的时候磕伤的手肘处。
上面的伤口已经在医院处理过了，现下已经有些微微地结痂。
“真是不知道，你去找他打这么一架有什么用。”夏纯叹息，将棉签轻轻滚上顾亦然的伤口处。
药水接触伤口有些微痛感，顾亦然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后一缩。
“很疼吗？”夏纯抬头问。
顾亦然一手挽着自己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忍着点吧，当长个教训。”夏纯话语当中有些斥责，“你是傻吗你，打不过别人也应要去打，看看，现在弄成这副样子满意了？”你几斤几两？周洛君多高？你找他打架，那不是自己找自己的不痛快？”
顾亦然垂着头，只默默看着夏纯帮自己上药。
“……我知道，你是帮我出气是不是？可是你去找他打架，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觉得我心里就开心了、舒坦了？”夏纯将手中有些干掉的棉签重新蘸了药水，换了顾亦然的另外一只手，她叹息，“下次别这么瓜兮兮的了，知道吗？”
顾亦然沉默着听完。
“手上药涂好了，别乱碰。脸上也要上药。”夏纯换了一瓶伤药和新的棉签。
顾亦然将脸转过来。
夏纯看着眼前少年的脸。
原本干净俊秀的一张脸上，现在这里破一层皮，那里青一块，夏纯看了心底里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心疼地给他上药，一边碎碎咬牙：“这个姓周的，小孩儿也下这么重的手！王八蛋！”
顾亦然突然定定地看着她：“夏纯，我不是小孩儿。”
夏纯手上动作一滞。
顾亦然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澄澈而漆黑，像是一潭平静幽暗的古井，而井中的最深处，隐隐旋动着某不知名的情愫。
渴求、反叛、冲动而无法自制。
夏纯有些心里发虚，于是刻意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他的伤口之上去，故作镇定和不在意地呵斥：“脸上上药呢！别说话，一会儿涂到你嘴上去！”
顾亦然的手突然攀上她的手腕。
夏纯就像一只胆小的兔子，手受惊地一抖，棉签便从指间突然地掉下去。
“……我换一根。”说着，她立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侧开身往后坐，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弯腰下去，将掉在地上的棉签捡起来，扔进身旁的垃圾篓里。
顾亦然的维持着原来侧身的坐姿，不动声色地看着夏纯一系列动作，又看着她专心致志地在棉签塑料袋里抽出一根新的棉签。
夏纯将药蘸在新取出的棉签上，不易察觉地，她的手好像有些发抖。
“过来，把药上完，然后你写作业。”这话说出的时候，她额头上莫名有些发汗，“……好闷热，一会儿记得把电风扇打开。”
顾亦然眼睛的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当夏纯的手伸过来，要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抬起一根手指，将棉签推开了。
“你……”夏纯一怔，随即将手里的棉签放进药里，起身，“算了，你自己擦，太热了，我先去把电风扇打开。”
顾亦然的手一下子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当中固执极了，“夏纯，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夏纯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顿了顿，才慢慢笑了一下：“我是你小姨，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如果有一天，你不是了呢？你还会对我这样？非亲非故也会把我当做晚辈看待？”顾亦然话语连珠一般，问得微微有些咄咄逼人。
“你问的什么傻话？”夏纯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的会对别人也像对我一样？”
“顾亦然……”
“夏纯，我很喜欢你。”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话语，顾亦然看着她，目光幽深。
夏纯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又像是缺氧而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几分钟。
顾亦然的眼睛里像是有期待，可是又好像很害怕。
夏纯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呼吸，然后笑了。
“你是我的外甥，我当然也会喜欢你。”
顾亦然就像是突然之间哑巴了，他静静看着夏纯，“好，我知道了。”
第37章
整个县城的搬迁工程从七月初就陆陆续续开始了。
夏纯只觉得自从开始放假之后，整个大院里整天就是搬东西的声音，家门前来来去去的货车，以及十几年的老邻居们相互道别。
她站在屋檐之下，看着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
每个人都说着再见再见，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大家领了国家的补贴，各自都有各自的归处。
很快就到了翘首期盼的高考放榜的日子。
那天很早，夏纯就出门了，找了一个电话亭，然后把IC卡插.进去，照着手抄的高考查分电话，一个键一个键的按进去，然后屏息凝神，又根据电话那头的提示语，将自己的高考考号输入了进去。
电话那头回答正在查询中。
夏纯两只手捏着电话亭的听筒，有些微微的发抖。
心在胸腔肺腑当中上下不停。
猛地，她骤然抓紧电话听筒，眼瞳突然放大。
电话那头的播报已经完了，夏纯才像是反应回来，赶紧又将IC卡刷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的考号重新输入了一遍。
没错，电话那头说的确实是她的高考成绩。
510分。
*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在挂掉电话的一刹那，夏纯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拔腿便往着回家的方向拼命跑去，笑容飞扬。
510分！510分！
刚才电话那头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在考完之后，夏纯便听县一中的老师评论过这一届高考的考题是平均偏难度的，所以预测的高考各门类分数线相比去年容易的题目来说，肯定是会有一个下降的层次。
去年的高考，他们所在的省份文科差不多一本584，二本485。
夏纯在听到这个数字的那一刻，已经幻想着自己进入大学的样子了。
一路上飞奔回家，匆匆冲进大院大门的时候，夏纯听到院子里刺耳的轰鸣电锯声。
一众人围着院中那颗大榆树，正在将它拦腰锯断。
“妹儿嘞！边去！这里砍树！”有人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夏纯，赶紧回头像她挥手，让她到一边去。
夏纯一惊，赶紧往自己家门前跑过去。
“……一二三！！”
身后的人齐心协力地喊着，不到一会儿，夏纯便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她一回头，就看见那棵自她记事以来便生长在院中的老榆树，轰然一声带着重重灰尘倒下。
工人们开始商讨接下来怎么样将木材弄出院子，夏纯这时候才恍然回头，正好遇见要从家门往外走的顾亦然，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顾亦然也没想到一出门就碰着夏纯，脸上有些微微的错愕。
自从那天，自己回答了他的“喜欢”之后，顾亦然便好像有些躲着夏纯一样。
每天夏纯还没起床，她就去上学，然后一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习回来。
晚上回家之后，也不和夏纯打招呼说话，一进家门就回卧室学习，夏纯要回房准备睡觉了，他就立马出去洗澡，然后在餐厅的桌子上继续看书，等到她睡了，才又不声不响地进来睡觉，第二天早上又早早去上学。
等到后来放暑假之后，顾亦然这趟行程当中对的学校便换成了图书馆，只不过最近因为图书馆也拆迁闭馆了，他就整天往沈南岩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