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顾(62)
听起来，竟然让人有些心疼。
“要回答是吧，我不喜欢你。”温白琛顿了一下，到底是放低声音给了个答案。
我没敢多听，只是觉得后背像有人赶着用针刺一样，脚步匆匆地就小跑了出去。
过道那头。
女生抓着的手，终于是缓缓地松了开来，明明红了的眼圈儿竟然没哭，反而憋出了一股狠劲儿来：“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
可是女追男，隔层纱。
她还没开始追呢，现在追就好。
温白琛大概是被向来甜美小女生的一句“霸气”结语给弄得有些发怔，哽了两下才自顾自地走了。
——
寒假，正式开始。
以前小的时候，最盼着的就是放寒假了。
等到越来越大，反而觉得没什么盼头了。
尤其是这个寒假，我甚至希望它过得越慢越好。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尤其是时间这种东西，是不受人为控制的。
我已经，有一个寒假没见到顾野了。
说不上什么难熬，因为作业一大堆，我每天就在房间里面写写画画，任由时间按照它自己的步子悄悄过去。
我相信，顾野也在忙。
因为这个寒假一完，下学期开学，他就要参加高考了。
——
分科之后会重新分班，全年级就一个文科重点班。
我选了文科，进了重点班。
可能是因为这样，跟理科班的崔雪和温白琛之间的联系，也有些淡了起来。
尤其是温白琛那小子，竟然一个寒假都没给我发过什么骚气消息。
说实话，我很珍惜跟温白琛之间的交情。
毕竟，很难得。
可是，当我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变淡的时候，竟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无所适从。
就像我在学校突地一下碰上他的时候。
巧的是，崔雪也在，正把手里的一瓶水溶维C饮料使劲儿地往他手里塞着。
“都说了我不喝这个！”温白琛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拧巴着眉头往外推。
崔雪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一边继续塞着那瓶饮料，一边努力强调重点：“喝这个比碳酸饮料好，还能让你白！”
温白琛真不白，是那种小麦色的肤色，比之前军训晒黑的时候还是恢复回来了。
我到底忍住没笑，抱着手里的一本书，打算先绕过他们进去买个面包。
啪。
水溶维C饮料给摔在了地上。
我看见温白琛看着我，眉眼好像拧巴得更深了，还低低地吼了一声：“我不要，谁爱喝谁喝！”
崔雪没说话了，只是蹲下了身子去。
我还以为她是要把那一瓶饮料给捡起来，然而，不是这样。
崔雪埋着头，传出来的声音突然就带了几分挫败的哽咽：“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啊？！”
是啊，整整一个寒假到现在。
能做的，她都做了。
不是说隔层纱么，根本就不对，是隔了好几座山，累得人精疲力尽都还没能到头。
我抓着书的手一紧，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心疼起崔雪来。
那么一个女孩子，要是梨花带雨的话，应该都会让人心疼吧。
我摸了兜里的一包纸巾，没看温白琛那小子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三两步就到了崔雪的旁边。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蹲下身子去，只是把手里的那包纸巾往崔雪的手里递。
原本埋着头的崔雪，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见是我之后又胡乱地一抹眼圈儿，一把打开了我的手：“我才不要你的纸！—”
我的手被打的一偏，怀里抱着的一本地图册都险些没拿稳。
“崔雪！”温白琛跟着就重重地叫了一声崔雪的名字。
崔雪也蹭地一下就站起身子来，虽然红着眼睛又咬着牙不肯掉泪珠子了，只是指着地上的我叫喊出声：“你是不是因为南时光才不喜欢我的？！”
女孩子的直觉，有时候在这些方面就比较灵。
她有感觉到，可是不想戳破了来，以为挤掉别人的位置自己再进去就行了。
但好像，那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不知道崔雪的这一句怎么来得这么气势汹汹，甚至也不知道温白琛还会有这么气急败坏不管不顾的时候：“对，老子就是喜欢南时光，那又怎么了！”
我手里的地图册，到底是没能拿稳，一下子给掉在了地上。
崔雪咬着下唇，使劲儿跺了跺脚，却是没看温白琛，只是带着鼻音叫喊出声：“南时光，我讨厌死你了！—”
话音落下，原本站在跟前的人就转过身去，向前跑着没了影子。
我正在捡地图册的手，跟着就顿了一下。
崔雪已经离开了，但是我知道，温白琛还站在原地。
我抿了抿嘴，手指一用力，把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好像沾了些灰。
我伸出手，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把书抱在了怀里，然后才看向了还站着的温白琛。
第66章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温白琛。
还是那个人，但是生生梗着脖子，撑着那张扬的身形架子。
我知道，我应该先开口说话。
“温白琛。”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抬头看着他，声线很轻也很浅，“你不要开玩笑了。”
温白琛的眼睛突然就瞪圆了些，抓着我的胳膊：“花花，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这句话，他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跟温白琛此时此刻的情绪比起来，我可能有些太过平静了，即使他抓着我胳膊的大手有些用力得让我发疼。
再过两分钟，就该要打上课铃了。
我腾出只手来，挣脱了温白琛的大手，只是提醒了一句：“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温白琛有些怔愣，大概是因为我的反应，随即挫败地低吼了一声：“南时光，你这样算什么！”
我知道，温白琛一直都是加我那个爱称。
但是他叫我全名的时候，那应该就是他真的很生气了。
“温白琛，你看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又自私，”我没跟他闹，只是特别认真地接过了话，尤其最后一句一字一顿，“所以，你不要喜欢我。”
还有，谢谢你的喜欢。
“谁他妈让老子就是喜欢你！”温白琛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往外现了现，语气又急又气。
我抱着手里的地图册紧了紧，指尖抠着书角有些用力，只是一瞬间又给卸下了力道来，低低地开口道：“温白琛，我有自己的路，不能出错的。”
我是努力踩着顾野的步子，才到了现在的地方。
顾野就要高考了，就要去大学了。
现在，我想更努力，踩着他稳稳留下的步子，去到他会去的地方。
所以，其余什么，不会有更重要的。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顾野的？—”温白琛闭了闭眼，压下了浑身带刺的气息，落下的声音又发沉又发软。
叮铃铃——
上课铃清脆的声音，透过学校喇叭高昂地响了起来。
“我回教室上课了。”我没回答温白琛的话，只是随着那铃声说了最后一句。
话音落下，我再也没看温白琛一眼，只是抱着手里的书，一转身向着教学楼走去。
温白琛现在是什么神情，我不知道。
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这么问了，也许已经先一步感觉到了答案。
——
学业压力一旦大起来的时候，连时间也会过得特别快。
我们还没有期末大考，让整个学校不安又骚动的高考，就已经先一步逼近。
高一高二的班级都会放假，把教室腾出来布置成考场。
六月初，刚刚就要开始热起来的时候。
明明不是我参加高考，但是我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尤其到了最后一门考试科目就要结束的下午，我顶着外面的阳光，就这么在窗台上扶着栏杆站了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