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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度飞升系统(3)

作者: 半夜不洗澡 阅读记录

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五灵根是最废的灵根,这是修真界颠扑不破的常识,就算是他的师尊,也不能逆天改命。这本功法,大概也就是让他的修炼从龟速变成两只龟速罢。

云净灵根不行,悟性却是一等一的。灵石碰到额头,他心中已明悟这篇功法。当下盘腿抱膝,闭目凝神——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功法刚运行一遍,他几乎就要狂喜起来。

他体内仿佛有个漩涡,外界的五行灵气争先恐后地往他丹田涌去,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充盈,越来越得心应手,当五种颜色的灵气在他体内达到了均衡,不用他控制,它们已自成周天循环运行起来。灵气如潮水一般冲刷他的经脉,每一次都带来刺痛,刺痛又每一次都被灵气温柔地抚平,他的经脉肉眼可见地在慢慢扩大,体内的杂质也在不断被灵气推到体外。渐渐地,他感觉灵气的吸收到了一个瓶颈——还不待他思考,他体内的灵气流已经欢呼着朝那层无形的薄膜冲去,轻而易举地,薄膜破碎,更大量的灵气从外界涌进来,他又陷入了五行循环之中。

等他终于满足地从修炼中睁开眼,外面天色已黑,房内夜明珠柔柔地散发着光芒。

不同往昔的敏锐立刻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醒了?”那人搁下手中的书本,白衣胜雪。

尽管只见过一面,但谁也不会忘记这张脸。他立刻跳下床,深鞠至地:“弟子云净,拜见师尊。”

动作一大,他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脏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一假装没看见自己弟子的小动作,简明扼要地讲清始末:“你现已筑基。我来只是为你护法,以免你走火入魔。现在事了,我便先走了。”

她不自称为师,也不如何热情。知道他筑基,也毫无表示。

但夜明珠的柔光照耀下,她精致的侧脸脱去了白日的冷淡,无端生出几分温柔。她眼里波光粼粼,像盛着一个静谧的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她抿着的浅色薄唇上看出了几分疲惫。

她为他护法了多久?

明一站起来。

云净这才发现她极瘦,宽大的白衣罩在她身上,那截腰和手腕显得极细,让人不敢相信那神迹般的霜天冰地。会是这样人的手笔。

云净在她身后跪下:“谢师尊赐功法之恩。谢师尊护法之恩。”

让侍童给他送两桶,不,三桶水罢。明一这样想着,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她还不至于在自己徒弟洞府内放出神识,因此看不到她的徒弟,仿佛一口深井的眼神。

侍童垂首立在门外,见到明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明一为自己徒弟护法,侍童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她随口吩咐下去要水,便准备离开,却不想侍童竟胆大地喊住她:“真人!”

云净有什么事要侍童转达吗?她停下来,转头看着侍童。

这问道峰上侍童数以百计,皆是一般年纪和服饰,她性子冷淡,从不会去记这些人的面孔,此时也只是觉得这个侍童有些许眼熟罢了。

侍童第一次被明一真人正眼看到,激动地几乎要趴在地上:“真人……真人今日练剑,杀气颇重,可是心怀忧思?”

明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看着这个侍童因为和她接触而激动到颤抖的身躯,他甚至不敢看她,目光始终盯着地面,但她记得他方才灿若明星的眼神。

“你有些悟性,明日便去剑峰报道,转成普通弟子吧。”她最终这样说。

既是送他一场前程,也是为把这样的人,远远地驱逐开。

恰在此时,她脑海里的机械音又不甘寂寞地响起来:

“为掌门明远洗手作羹汤,答谢他在收徒一事上的情谊。”

“时限:半月之内。”

“逾期未完成,抹杀。”

第3章 洗手作羹汤

这不是系统第一次发布针对明远的任务了。

这个自称为“好感度飞升系统”的东西,从她初入仙途、引气入体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不断地给她找事。

它声称双方可以互惠互利——明一只要完成任务,丹药法宝皆唾手可得,而它也能因此升级。

它发布的任务向来花里胡哨,叫明一看来,便是做上一百件,也不能同一张瞬影符相提并论。但既是公平交易,做起来也不难,明一便尽心尽力地,全盘照做了很多年。

——直到她长大。

到了某个年纪,她便如同醍醐灌顶,自然而然地懂了很多事。七情六欲,不可言说,只在眼波流转间,便叫对方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惶惶然望见四周全是幽深的眼神,那些她的任务对象,无一不用目光传达着,想把她拆吃入腹的心思。

这时候她才明白,她年幼时犯了多大的错。

每一个任务,每一次送衣,赠帕,拥抱,同室而眠……有些事一旦开窍,再回头看来,便显得十足暧昧。

她不爱他们,却为一点蝇头小利,做这种种引人误会之事。

她简直龌龊至极。

于是在师父陪她外出游历的归途,系统发布任务,要求她同她师父同乘一剑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时的系统尚未露出獠牙,她还天真地以为交易可以随时终止。

同乘一剑,以她当时的筑基修为,在元婴期的剑上如何能站稳?必然是借她师父的助力。要么她环住师父的腰,要么师父从背后抱住她。无论哪个,均非她愿。

——她向来以风流闻名四海的师父,已经很久不再有绯闻传出。所有人都说他浪子回头,却不知他一颗漂泊天下的心归了谁。

他看向她时愈来愈炙热的眼神,给了明一答案。

错已铸成,她只能极力弥补。在明知这些任务会伤害到他人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同意?

系统反复问她:“确认放弃任务?”

她说:“我意已决。”

然后当她同师父一起渡过无尽之海时,便站在飞舟舷窗内,眼睁睁地看着海里窜出来从未见过的巨大凶兽。它的身躯遮天蔽日,掀起的巨大海□□这飞舟也摇晃不稳。它张开它的翅膀,无数巨大的雨滴从它翅膀上被抖落下来,她只觉得天越来越暗,那凶兽猩红大张的嘴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她清楚地看见这凶兽闪着冷光的利牙。

就在她以为自己道途未成,便要就此陨落时,凶兽忽然痛叫一声,竟是放弃了眼前的猎物,转头掠去。

她师父的剑上尚滴着凶兽蓝色的血,站在半空神色冷峻。他的目光遥遥地越过发狂的凶兽,温柔地望向她。他的眼神曾经如凶兽一般叫她害怕,但此时柔和地像是黄昏的海。

他打了个手势。

那是叫她先走。

她催动飞舟遁走,但不敢远去。

她反反复复地回想起师父的神情。情便是这么神奇,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千言万语,不必再说。

她忽然懂了——那是诀别。

她全力催动飞舟回到那片交战的水域时,只看到平静的海。浪一叠加一叠,白色的浪花在蓝绿的水面上若影若现,海鸟高高低低地飞翔,一切都是那么和平,所有的杀机和生命,都被温柔地掩在水下。

她再也没有见到她师父。

她找遍了附近的海岛浅滩,探过了每一寸的海底深渊,却都一无所获。

很久之后她自己到了元婴,才知道那时无尽之海上剧烈的灵气波动表达的意思——那是在说,有一个元婴自爆啦。

她的师父和凶兽一起,尸骨无存。

而那时还在筑基期的她不知道这一点。

她第无数次从海中上岸,坐在沙滩上愣神的时候,系统满怀恶意地开口:

“可怜你师父一个痴情种,他要是知道自己完全是被你连累,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她心里一颤:“什么意思?”她一直以为遇到凶兽是意外,但听系统的意思,却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