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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144)

他弯腰拾起云纹发簪,攥在手中。

破碎的玉簪刺破了手掌,血流得更多,他想摸摸她的发顶,但又担心血会弄污了她的发。她喜净,在她怀孕时,不方便弯腰洗头,都是他握着她的发丝,帮她慢慢地洗干净。

恍惚中,他又生出一种错觉,她当真离开他了吗?

瞥见自己腕上的佛珠,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忙下床取了笔墨,捋起了她的衣袖。

笔尖落在她肌肤上,从指尖起,字迹飘逸俊秀,流畅蕴藉,如飞仙环绕飞舞。

五根手指细细地写满了,又顺着手腕往上继续写,又如金色的流云横卧,将她五指、手掌、小臂都写满了经文。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据说,平日里持诵《金刚经》能解百病。

他手腕一抖,晕出了金色的墨渍,忙又伸出衣袖,揩干净了,继续往下写。

那俊丽的金色的经文,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佛法加持。

随着笔势往上走,她身上裙裳渐褪,他眼睫低垂,凝神运笔,将经文书满了她全身,再弃了笔,耐心地等待她苏醒。

窗外一阵夜风吹来,她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

无法言喻的欢喜将他吞没,他几乎狂喜地跳起来,抱紧了她,睁大了绀青的眼,想要看个清楚。

但风停歇了,她鸦羽样的眼睫颤了一下,又落于了平静,她又死在了他怀里。

手掌中传来的刺痛,终于将他的神魂与理智唤醒。

他伸出手,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看了眼掌中破碎的玉簪,想要尽量把它们拼接完整,再重新为她戴上。

但不论他怎么拼,那玉簪就是拼不上,一时间,他对着自己手掌,蓦地生出一阵厌恶感,不仅仅厌恶双手,也厌恶他的跛足。

双手和双足似乎脱离了他的身体,生出了人脸,在扭曲着神情嘲笑着他。

他顿了一顿,摸出自己那把银色的匕首。

刀尖深深地刺入掌心,贯穿了整只手掌。

疼痛终于使他再度清醒了过来。他拔出匕首,又搂紧了她,附上唇去亲吻她,撬开她冰冷的唇齿,想要将自己的温度和生气渡入她口中。

但她还是没任何反应,他收回身子,终于颓然放弃了。

但很快,他又突然发现,她躺得姿势似乎歪了点,那样睡不太舒服。她怀孕时,睡得一直不太安稳。她这样睡,明日起来脖子一定会疼。

他伸出手想帮她调整姿势,但指尖触及她肌肤,却冷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那冷意一直延伸到心脏肺腑,好像叫心都紧紧地皱缩成了一团。

他想搬动她往里一些,像以前一样,他怀抱着她入睡。

她毫无所觉地任由他摆弄,枯梅似的四肢绵软无力地垂下来。他跪在床上抱她往床里面搬的时候,少女脚踝上的裙摆滑落,露出一截白色的袜和一抹杏色。

他低下头来,就瞧见她脚踝上紧紧地绑着条杏色的发带,绑得紧紧的,似乎从来没解开过,至死都没解开过。

他愣了一下,摸上那发带,蓦然间,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青年颤抖着手,搂着她发顶,将她整个纳入自己怀抱,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眼泪尽数落入了她脖颈中,一声接一声地呢喃着,“翠翠。”

“翠翠。”

青年呜咽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怀中的少女却沉默,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箍紧了她,想蹭蹭她的额头。

“翠翠。”

他又哭又笑,咬着牙,像在吞咽着什么,四肢都在抖,眼泪霎时打湿了她的衣襟,哽咽声像在悲鸣。

她离开他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鲜明的感受。

她等了他两次,终于离开他了。

烟花再度砰砰绽开。

将下颌磕在她发顶上,青年嗫嚅着唇瓣,缓缓地闭上了眼,搂着她一同入睡。

风雪长夜漫漫,他搂紧了她,便不再冷了。

没人想到他会对她用情如此至深。

卫杨氏、孙氏,甚至吴冯氏和吴怀翡也没想到,他会躺在床上,静静地搂着她一夜。

还是府中的小丫鬟夜半发现了蹊跷,瞧见他面色苍白,手上的血流满了一身,尖叫着及时找来了吴怀翡。

他收回包扎好的手,对上吴怀翡的视线。

吴怀翡本想安慰什么,但触及到他目光,话到嗓子眼里,却再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见过卫檀生这幅模样,披发跣足,形容癫狂。

京中那人人称道的小菩萨,在此刻,化为了修罗恶鬼。

原来在他们眼中,他冷情冷眼如此。

怀抱着她,卫檀生平静无波地想。

旁人都觉得他无情,那她生前,他究竟是如何对待她的?

他慢慢地回想,他曾经杀了她,嘲讽于她,迁怒于她,斥责于她,毁约在前。

他的的确确冷情冷眼,对她一人薄情寡义。

他如今知道了她的喜好,他知道了她喜欢鳜鱼,喜欢青绿色,喜欢春日柳枝的绿。

可她现在却在地底腐烂,冰冰冷冷的,只有她一人,会有蛆虫亲吻她的喉口,将她腐蚀殆尽。

他想要见她。

看不见她的时候,他服了药,就解了袍裳,咬着那串冰凉的人骨佛珠,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蜷缩着,以求慰藉。

有时候,他会突然吐出来,只是干呕,弯着腰呛出眼泪,不停地吐,一直吐,吐到直不起身,又会重新蜷缩起身子,躺在地上睡一夜。

他想去找她。

偏偏卫杨氏又同他说,“你与翠娘之间夫妻缘薄,但是你还有妙有,妙有年纪还小。”

对了,妙有,他还有妙有。

她曾经说过,她只是回家了。

他还不能死,他还要等她回来,她终有一天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妙有是她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那是翠翠与他的妙有,有妙有在,她一定会回来,她一定舍不得妙有。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妙有,托在手中的小婴儿,渐渐地长大了些,也能咿呀学着说话了。

她生得像他,眉眼与他如出一辙,喜欢睁着懵懂的绀青的眼望着他,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在她脸上,他甚至看不出一丝她曾存在的痕迹。

每日他垂眸为她穿好衣裳,黄昏时,就抱着她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庭院中的菩提树,看着护花铃,一直等着她回来。

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她还是没回来。

或许,那只是路途太漫长,太遥远了。

他平静下来,继续去找,继续等待她出现。

有时候,他也会想,她是不是不愿再看见他了,亦或是,她没能回去,她当真死在了病中,重入了轮回。

夜里,他哄了妙有入睡,望着窗前如豆的烛火,数着潇潇的夜雨,静静地等它燃尽。

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

数盏灯燃尽了才是一天。

一日、两日、三日……

三百多日才是一年。

而后,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她和从前一般残忍,故意生下妙有,留着妙有陪伴他,叫他照顾好妙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在他心上剖开了一个裂口,在鲜血淋漓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经年累月,长成了一棵参天的菩提树。自此,菩提以他的血肉为滋养,占据了他整颗心房。

菩提树者,枝叶青翠,冬夏不凋,光鲜无变。

她使得他执念深重,苦苦追寻,不得正道,不得解脱,永堕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不谈论小变态对错,我解释一下他的行为,因为发现有姑娘对他的行为存在误读,和我所想的完全跑偏了,我有点怀疑我不是写了假文。

首先看歌舞,不是小变态主动去看的,是纪表哥请他一起去帮忙作陪的,至于小变态为什么会答应,人性很复杂,没有人性格一样,面对爱人病重时,每个人表现出来的举动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