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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子的为官路(39)

作者: 戚华素 阅读记录

“小孩子童言稚语,岂能当真,”谢麒重新把谢笙挡在自己身后,冷着脸看向面前的高祺,“你已经十二了,还能和小孩子计较?”

“我呸,谢麒,我是帮着你说话,你却站在他那边?”高祺心里有些委屈,“不识好人心。”

“如果你的好人心,是指的你刚才说的话,那我确实是不必识的,”谢麒向左右看了一眼,“来人,送客!”

“不必了,”高祺挥退了上前的下人,脸上满是恶意,“我已经许久没去给老太太请过安了,难得来这么一回,总要去见见她老人家才是。”

高祺说完,也不和谢麒纠缠,直接转身走人。

“世子,表少爷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谢麒一时有些慌了神:“小满,你先回院子,我去瞧瞧。”

谢笙心里火气没落,如今还要被高祺在谢老夫人面前告状,更是觉得恼火。

“二爷?”谢麒身边近身伺候的一个大丫鬟小心翼翼上前。

其实她也觉得高祺的担心不无道理,多少兄弟姊妹,小时亲如一人,大了就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事情,勋贵人家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自是不得不防。

谢笙看了一眼这个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复杂神色的大丫鬟,也不耐烦和她多说,直接转身出门。

“我看世子爷是瞎了眼了,竟不信高二爷的,非要护着……”

“我呸,你才是瞎了心肠的,这是咱们府里嫡出的二爷,高二爷再好,能比得过亲手足?”

谢笙加快了脚步,不愿意听谢麒屋子里那些丫鬟们掰扯。

高祺去向谢老夫人告状,难道他就不能向自己亲爹告状?

谢老夫人在府中地位超然,可谢笙绝对不会忘记,他亲爹才是定边侯!

第34章 无干

谢侯和谢麒的居所虽然不远, 却也有一段距离。受身量所限, 谢笙走得比成人更慢几分。

今儿凉气重,谢笙走了一段路后, 便觉得自己慢慢的清醒了几分。

其实谢笙心里恨不得能什么都别想, 把高祺反驳得妈都不认识,什么二姐儿大哥哥,都比不上自己的亲娘和亲姐姐。

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说,我哥是好, 但我出门交际之后,未必比不上他。

也不能说, 我姐姐自比二姐儿好千万倍, 你再自恃身份,还不是捧的个庶女。

杨氏是嫡妻又如何,我娘可也不差, 若非当年因守孝耽误了花期,我娘才不会嫁到谢家做继室!

谢笙六岁了, 已经学完了蒙学,甚至连《论语》都学了,他不能随意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他必须有所顾忌。

他心里再悲愤,也只能说高祺的不是。因为谢麒和二姐儿都是他的兄姐, 尤其是谢麒还在当场的时候。

谢笙心里像是分为了两个人, 一个怒火冲天,不管不顾,一个飞速想着要怎么样让高祺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以为找到老夫人做主, 就是手里拿了一张王牌?

谢笙去谢麒处时,只带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厮捧墨,此时只敢跟在谢笙身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谢笙揉了揉眼睛,便立刻红了眼眶,低声对他道:“过会儿我爹不管问什么,你都如实回答,尤其是那高祺说的话,必要分毫不差!”

“少爷放心,”捧墨是从谢侯收养的孩子里特意挑出来的,小小年纪就很懂事了,“我都记下了。”

谢笙没再说话,加快脚步,也没要人通报,便进了谢侯的屋子。

谢侯面前正站着林管家和小六子。

谢侯坐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好,眉头紧锁。此时瞧见谢笙直愣愣的冲了进来,倒也没怪他。

谢侯看了林管家二人一眼,脸上扯出笑意:“不是去你大哥那里读书了?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了。”

谢笙低着头不说话,直到谢侯问他怎么了,他才仰起脸,眼中泪水就滴落下来。

谢笙赶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爹,咱们不去蜀州了好不好,让娘和姐姐也回来。换二姐姐去!姐姐是爹娘的嫡女,才不是什么乡下来的女人!”

“小满别哭,”谢笙自打生下来,就极坚强,谢侯从没见他哭过,这一次哭的都打起嗝来,可叫谢侯心疼坏了。

谢笙刚才说的那些话,谢侯是听清了的。正是因为听清了,他心里的火气才有些压不住。

“捧墨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侯看向后头的捧墨。

“回侯爷的话,”捧墨一字一句的将方才三人的言语和动作细细说来,连谢笙大概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谢麒往哪个方向,偏了几步,都说得一清二楚,没有半点虚言。

“好,好一个高家,好一个高祺!”

谢侯直接抱着谢笙站了起来,看向林管家:“传我的命令,关上府门,在我没有下令之前,谁也不许放了高祺出去。在我谢家的宅邸,辱骂我谢家的人,高家!”

高家二字,是谢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可见他心里是恨极了。

林管家见这情形,有些担心,便拿了自己的腰牌,叫小六子去传话。并又加了一句,若是谁不停命令私自行动,一家子连带着亲亲戚戚,一并发卖到那最下作的地方去,不尊主令,视为背主处理。

捧墨是从高祺进门说起的。打从高祺进门开始,他先是给谢麒甩脸子,紧接着先后骂了谢侯、谢笙和李氏母女,言语间又捧了谢麒和二姐儿。

因为捧墨说的非常详细,让谢侯几乎能完全还原当时的情形,他也才能看到一些谢笙看不到的东西。

高祺辱骂了所有在蜀州的谢家人,谢麒却只是说一句这是定边侯府,直到后来谢笙出口,谢麒才和高祺真正对立。

谢侯知道,谢麒常年呆在京中,便有书信往来,和他们关系疏远,也能想到。因有老夫人在,谢麒和高家走得近,虽和高祺纷争不少,到底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可是再情分不同,人总要能分得清亲疏远近,李氏难道就不是他母亲,大姐儿难道就不是他妹妹?若小满不在他身边,他可还能这样维护?

何况小杨氏故去十几年,谢侯心里再伤心,也被时间抚平了。珍惜眼前人,已经故去的人,怎么比得上现在在自己身边相濡以沫的李氏?何况李氏自打进门之后,没有一处不是做得妥帖周到。

大姐儿二姐儿同为谢侯之女,大姐儿却是一直在谢侯身边长大,又是唯一的嫡女,谢侯自然看重她胜过二姐儿许多。自回府之后的桩桩件件,谢侯不说,却并不是不知。

谢侯心里难免猜忌,谢麒是不是在怨他。可当初是他愿随老夫人留在京城的,难道还能怪他?李氏当初那样狼狈的出京,后头小满开蒙时为何不选世家,而是要在民间找大儒,还不是因着他!

时至今日,谢侯不得不承认,李氏为小满殚精竭虑,处处对谢麒退避三舍,是有远见的。

那句养不熟的白眼狼,是高祺想要威胁警醒谢麒,却也是高祺心里对谢侯的真实想法,或者是高家都这么看谢侯。而高祺甚至觉得谢侯是欠着高家的。

谢侯随军多年,本就是个军痞子。若非念着谢笙还在面前,他怕是要直接骂娘的。

谢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可见他动了多大的怒。

“侯爷,”在看到谢侯要去拿挂在一旁的马鞭的时候,林管家出口阻止了。

“侯爷若是将高祺抽一顿,也只会给高家以把柄,反而还要向高家赔礼,侯爷可还要带?”

林管家的话让谢侯楞了一下,不过谢侯还是取下了马鞭:“他是高家子,我自然不会让他身上受一星半点的伤,反而还要他跪着向我府中道歉!”

“便能在此刻逼迫了高祺,可侯爷走后呢?小满少爷留在府中,老太太心向高家,世子不知当年的事情,对高家多有亲近,二姐儿……”林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等侯爷离了府中,虽有我等护在小满少爷身边,可总有我等去不了的地方,若那时高祺仗势欺侮小满少爷,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