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的解药(17)
周盛手下的刀一顿，又继续飞快的切着，嘴里笑着回：“小夜不要担心，叔叔爱言言，也喜欢小夜，我们是一家人。”
“那叔叔最爱的人就是姐姐了。”
周盛开始察觉到这孩子今天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把洋葱装进盘子里，又在自来水下反复冲了冲刀面，这才转过身正面看顾夜：“小夜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要不要跟叔叔说一说……”
“叔叔最爱的人是谁？”顾夜又问。
周盛开始觉得脑子混沌起来，他定定看了下眼前的人，眼睛先是清明，后又迷茫，随后再次坚定：“你。”
“叔叔有多爱我呢？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周盛呆呆的回：“可以。”
“那为了我杀人呢？”
这下周盛脸上出现痛苦的挣扎的痕迹，表情一时间扭曲起来，手指也开始痉挛。
顾夜再问：“叔叔难道不愿意为最爱的人杀人吗？”
“……愿意。”这话说的十分艰难，周盛额头全是密布的汗水，领口也出现了汗湿的痕迹。
顾夜微仰着脸轻点了点头：“很好。”
他的能力并没有失去，只是……不对周舒言起作用而已。
可是不起作用又怎么样呢？如果这个唯一的例外不存在了，那自己不就还是可以掌控
所有人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顾夜并没有立即实施这个计划，他多花了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里，他央求周舒言和他一起去了许多他曾经只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的地方，例如游乐场、电影院等，他们还一起喝了班长心心念念的麦多多。
一周后的某个夜晚，周盛又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他安静的开了门，先是解开衣领上的几颗扣子，又换了鞋，最后把随身携带的工具包轻轻放在客厅桌上，他没有开灯，一切都是摸黑进行的，但顾夜能清楚的判断出周盛在做什么。
脚步又稳又沉，一步一步坚定的迈入厨房，顾夜睁着眼睛，耳朵听到刀具被抽出后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很轻。
周盛很快走出来了，他在周舒言的门口站了很久，顾夜并没有催促，因为就连他自己，直到此时也还在犹豫。
周舒言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给予过他温暖的人，他甚至将周舒言视为自己的神明，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他的能力无法控制他的神明，假如神明不喜欢我怎么办？假如神明再次抛弃我怎么办？假如神明恐惧我厌恶我，视我为邪恶……
神明可以轻易牵动他的喜乐，但他永远无法知道神明在想什么。
那么就……弑神。
咔哒一声，周舒言的房门被周盛拧开了。
顾夜把被子全堆在身上，他缩在中间，身体开始发抖，他的牙齿甚至在不停的无意识的咯哒咯哒轻响，冷，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呢，顾夜渐渐把身子滑下去，他拼命把脑袋埋入枕头下，眼睛却还是大睁着。
“……啊！”
顾夜浑身一抖，突然，他疯了一样掀开被子，光着脚就朝周舒言的房间跑去。
“姐姐……姐姐！”
周舒言正缩在床角尖叫：“不要！”
“姐姐！”顾夜想要上去抱周舒言，却迎面被一个枕头狠狠砸个正着。
“不要过来！呜……不要！”
“是我！是我啊姐姐，我是小夜……”顾夜几乎是爬过去的，他趁周舒言分神的一刹，一下将她紧紧扑抱住，“别怕，我会保护姐姐的……没有人可以伤害姐姐……别怕……”
“爸爸……爸爸……”周舒言哭的都要抽搐了。
周盛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突然，手中刀具哐当落地，他整个人虚脱一样倒地，昏迷不醒了。
“小夜……”周舒言又喊顾夜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顾夜急忙回她，“我会保护姐姐的，姐姐不要害怕。”
“小夜，小夜我好怕……”她哭的太狠，说话声音也有些含糊了，但抱住顾夜的手臂勒的那样紧，放开就会立刻死去一样。
顾夜的脸颊正贴着周舒言，对方侧边的长发已然被泪水浸湿，正有些黏腻酥痒的贴在顾夜颈侧，泪水更是从周舒言脸上渡过来，看起来仿佛顾夜也哭了一般。
恰在此时，大门被人从外大力踹开，巨雷一样炸响在耳边，周舒言身子狠狠一弹，又尖叫着往顾夜怀里缩。
“特殊人群调查组，我们怀疑顾夜和一起刑事案件有关，现在临时采取行动，希望你们配合。”
☆、配合
来人显然没想到房间里是这么个情景，事实上，今天也并不是原计划的收网时间，负责监视的小组来报，说目标近期表现异常，再加上听到了屋主女儿，也就是周舒言的尖叫，他们这才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队长苏耀文短暂怔愣了一瞬，立即手持武器朝顾夜发出了不许动的命令。
顾夜充耳未闻，抱住周舒言不停地小声安抚：“姐姐别怕，小夜在这里，小夜会保护你。”
苏耀文收起武器，朝身边的队员一个眼神示意，队员接替他的位置继续警戒着顾夜，他自己上前去探周盛鼻息。
“已经昏迷了，叫救护车。”
说完，苏耀文站起，再次重复：“顾夜，我们现在怀疑你使用异能谋杀了你的父亲顾建军，请配合我们调查。”
苏耀文挥了下右手，立刻有人拿了异能者特质手铐上前，还没等接近，周舒言又恐惧的呜呜往顾夜怀里缩，顾夜当即一个回头，大喝：“滚！”
特殊人群调查组的人员心神一摄，除苏耀文外，竟齐齐往后倒退了好大一步，随后面色发白，冷汗涔涔，居然一时间无法动弹。
“你的异能果然是操控意识。”苏耀文一边说着一边不受影响的走到床边。
顾夜冷冷看他，手下将周舒言圈的密不透风。
“你或许不知道，异能不仅有种类的差别，还有强弱之分，一旦对方的异能强度高于你，你的控制就失去了作用。”
顾夜闻言，条件反射转头就去看周舒言，可周舒言此时因为受了大惊吓，神智有些不清醒，眼神都是散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苏耀文的声音继续响起，“顾夜，立刻停止操控她！”
“你们要抓我？”顾夜平静问道。
“只是需要你配合调查。”
“如果证明我没有罪，还会放我回来吗？”
苏耀文又是一噎，先不说他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证明顾建军就是顾夜利用异能谋杀的，单单他异能者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他再也无法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你能证明你确实无罪，你或许可以……”
顾夜打断道：“骗子！”
他抬起头，神情中有不正常的癫狂，脸颊肌肉轻颤了一下，一双眼睛又阴狠又暴戾，实在叫人很难相信，这双眼睛来自于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为什么我喜欢的都要拿走？！”
“你们不愿意给我，我就自己抢回来！”
他嘴角诡异的咧开：“那么，你们都去死吧！”
“啪”地一声，顾夜的脸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房间里的其他人早就被顾夜突然不要命一般爆发的异能震慑的无法动弹，就连苏耀文都有好几秒的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此时这道声音就显得十分突兀。
“嘘。”周舒言伸出食指在嘴唇上虚划了一下，声音小小的，“小夜不要吵。”
顾夜嘴唇嗫动，低低的，怕吓着谁一样地喊：“……姐姐。”
“哦，我现在是在做梦，吵不到别人。”周舒言又自顾的说了句。
话落，她伸出手心疼的去摸顾夜的脸：“疼不疼啊？姐姐打疼小夜了吗？就算是做梦，可是在我的梦里，小夜也会疼吧。”
“我不……”顾夜刚要说自己不疼，姐姐再多打两下也没关系。
却见周舒言突然凑了过来，呼呼在他脸颊上吹了几口气，又轻又快的亲了一下：“小夜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