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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63)+番外

作者: 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王府一应膳食都是后院疱房统一做的,厨子也都是精挑细选才入的王府,签了卖身契的,又有谁敢在王府的膳食里做手脚?”

“微臣猜测,并不是疱房里的厨子有问题,而是食材被掉包了却不自知。王妃日日都要引用的杏仁茶,早就被人换作了桃仁茶,由于杏仁和桃仁长得相像,实在难以分辨,做饭的厨子只见密封罐上贴得杏仁的标签就放入了食材,这才让人有机可乘。而王妃平日膳食里的白果杏仁烩豆腐,也被悄悄换作了桃仁,几乎是日日的膳食里都有桃仁,加之母体本就被红花磨得虚耗,才会见血滑胎。”

她隐隐知道,架不住有心人的暗害,那个孩子原也是保不住的。成亲的婚旨一下,他便在百步杏花林里要了她,那一夜便有了腹中这只小球,成亲后又经历了暗杀奔波,茯尘冢里生死攸关,早就与这孩子无缘了。

景翾攥紧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她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那人眉宇稍有些舒展,却依然脸色铁青,能明晰看见他双眼之下不停地跳动着。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却反过来安慰他。

“阿翾,会好的。”

张太医忙接过话道,“是了王爷,按微臣的药方调理一月,娘娘的身子就能恢复了,府上还会有小世子的。”

景翾不知想到了什么 ,起身冲了出去,大步流星地往寒月阁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暗香飘零归去,落华烟雨成趣?玉箫声动,暗流风起,三千呓语成丝。】

☆、浮生 · 三十四 『暗香』

“你这毒辣的贱妇!”

墨姼被拧着的手腕忽然脱开,整个人被甩了出去,跪在了胤和殿正殿的丝绒毯上。

“景翾!”高堂上的皇帝忽然喝道,“左相府的二小姐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室,也算是你的妻子,身为皇子口出狂言侮辱妻室,你这是作践皇家的脸面,还是作践景氏一脉的脸面?”

“她从来就不是我的妻子,”景翾冷道,“我的妻子从来就只有璃儿一人,她此刻正躺在床榻上,让这个狠毒的女人害得险些丧命!”

他的眼神在没有从前见她那般尊礼敬重,像寒冰一般冷,眼底除了怒意,还有不曾完全褪去的黯然神伤。

“嬴璃怎么了?”景琝正了正身子,手中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的珠钏也陡然停了下来。

景翾神色又暗了几分,缩在广袖衣袍里的手蜷得很紧。

“她小产了。”

景琝手颤了颤,从高堂的龙座上站起了身,走到雕花漆金护栏边,闷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夜里。”景翾顿了顿,一鼓作气道,“张太医查了杏雨阁里的一应用度,才发现端倪,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先是将挂在璃儿床头的香囊内芯由安胎的沉香换成活血的红花,在床头日日熏着。先前太医总道这孩子胎心不稳,这才一直静养着,可有心之人却暗里偷梁换柱,将母体气血虚耗殆尽。这般偷梁换柱或许不够保险,还在平日里的膳食中动手脚。疱房里的厨子并无问题,而是食材被掉包了却不自知。每日餐后的那一碗杏仁茶,早就被人换作了桃仁茶,而平日午膳里的白果杏仁烩豆腐,也被换作了桃仁。每日的膳食里都有桃仁,加之母体本就被红花磨得虚耗,如何能不滑胎?”

“试问如果汮郡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得利的又会是谁?任凭是谁人想害璃儿,又如何能躲得过戒备森严的王府,将那脏手伸到杏雨阁和疱房里?除了本就是王府里的人,还能有谁?”景翾冷哼了一声,“你还指望着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就是一辈子不娶妻,出家去做和尚道士,也决计不会碰你这样内心脏污不堪的女人!”

“翾儿!”景琝的口气不再像方才申饬他那般严厉,他对汮郡王府这个小玄孙本就寄予厚望,现下一颗心仿佛从天上落到了地上,不如意的神色里有些难过。

半晌,年过半百的沉稳男声才道,“你可有证据?总不能没有证据无端冤了左相府的女儿。”

“这便要问父皇后宫里究竟是哪一位母妃对翾儿有所偏见?竟教唆着王府里的侧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地去祸害王府主母?”

“研磨煮茶的桃仁,加之加入膳食的桃仁,每日的需求量就是八两,一个月的需求量就是二百四十两,试问城中哪个药铺里敢卖数量如此之多的桃仁,加之桃仁具有微毒,更只有太医院里才会有。”高堂之下衣冕堂皇的人带着愤意言语滔滔不绝,景琝只觉得,自己的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小儿子今天莫不是活了过来。

景琝唤了身边人耳语了几句,大监子离顷刻便出了胤和殿,须臾,皇后慎氏与几位宫妃相继聚在了胤和殿中。宫人将镂空雕花窗全都掖上后退了出去,殿外的护卫将门合上,高堂下的台阶边跪着的人一身绫罗,无人敢语的殿内忽的生了几分森然之意。

那只被偷换成红花的香囊静置在仿古漆木盘中,红色云锦薄绢上的芍药刺绣针脚做工很是绵密精致,唯有在宫中浸润多年的大家闺秀,才能有那样精细得堪比绣坊绣娘的做工。

“当日同朕乘撵到汮郡王府送礼的只有皇后,菡妃和云妃,帐帘外挂的祈福安胎香囊都出自你们之手,这只香囊是谁绣的?”

不等云妃答话,菡妃便抢先道了一句,“皇上知道臣妾素来喜欢紫色,送给王妃的香囊自然也是紫色的云纹锦,绣的是紫罗兰,装的也是太医院分发的沉香,并不是这红色云纹锦的芍药香囊。云妃站在臣妾身前,臣妾记得云妃手上香囊的颜色仿佛是汮郡王妃最喜欢的杏色云纹锦,那图案上绣着些杏花的花枝,想来那只香囊也不是云妃妹妹的。”

冷菡数十年来一向与她不合,今日竟出言帮她洗脱嫌疑,秋暮云心里紧揪着,总觉得要生什么事儿,在高堂之下只能低声答了句是。

“皇后?”高堂之上的男人侧颜看了她一眼,排除所有嫌疑,也就只有正位中宫的皇后慎映兰了。

“那只香囊确实是出自臣妾之手。”慎映兰答得宠辱不惊,却不知大殿上只有她一个人深陷泥潭。

景琝忽然抬手掀了子离捧着的漆木盘,香囊同漆木盘一道掀翻在了地上,大监子离惶恐地跪在了地上,见皇帝是真的发怒了,皇后撩了华服的裙摆便跪在了地上,站在她身后的东西两宫主位领着低位的妃嫔们随之跪下。

“太医院里主事的呢?”景琝的脸已然刷的铁青。

子离才敢微微抬头回话,“方才就已经候在偏殿了。”

景琝撇过头扫了扫手,“让他滚进来!”

太医院主事唯唯诺诺地俯首,“回禀皇上,微臣领命查了近两个月的取药记档,进来取桃仁较为频繁的是……”

“这里的在座是会吃了你不成?大声说!”景琝严声呵道。

“是仪鸾宫。”答得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不打算辩解几句吗”高堂之上那人的神情令人琢捉摸不透,到底是二十年的夫妻,半生里大多数时候景琝总也是护着他的,不仅仅是护着妻子,也是护着自己的颜面,想着数十年知根知底的枕边人,心里也没有那么的不堪才是。

“臣妾在太医院取用桃仁已有两月于余,想来太医院记档不会有错,母家姐姐同臣妾说桃仁敷脸可美白养颜,仪鸾宫取桃仁不过是日常用来研粉敷脸,想必是没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人能够证明你取桃仁是用来敷脸,别无他用?”景琝撇过头,不再与她对视。

慎映兰作礼的手紧了紧,少时入王府管家到后来的入主中宫,即使是后来东西两宫的妃子再怎么闹腾构陷,景琝也从来没有这样质疑过他。“臣妾宫里的贴身侍女能够证明,平日里桃仁粉也是她们帮臣妾研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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