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农门神断(394)

作者: 桃之夭夭夭夭 阅读记录

蔡骏驰作为贤郡王最受倚重的幕僚,众多大计划策划、推动者,自然受到重点关照。

新帝对此人也很关注,不仅仅是其在贤郡王府的作为,还因涉及了雪家。

天牢内关押了不少重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闻寂雪并非独自一人,而是跟着几名官员,打头的便是三司主官,文书从属也都跟着。皇帝万金之躯不能来天牢这等地方,已发话,要看审案卷宗,自然不能粗略大意。

一行人直往里走,在最里面的一间牢室,只关押了一个人:蔡骏驰。

大理寺的监牢并不是修建在地下,而是地上建筑,但用料不寻常,基本是用石头修筑,糯米石灰浆浇灌,十分坚固。牢中只在高处开小小天窗,没有什么窗户,所以采光不好,地面潮湿,虫蚁多。进来时,也要经过层层把守,且必须有文书印鉴等物,通常还会有人“陪同”。

关押蔡骏驰的监牢在最深处,且相邻的几个牢室都没人,他只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其他监牢中偶尔的声响。

地面铺着稻草,散发着霉味,也有尿骚味。

因知道要问案,狱卒们清理过牢房,收走了恭桶,否则味道更难闻。

蔡骏驰背靠墙,坐在稻草上,但他的双手被铁锁链拷在一起,两根锁链延伸到墙体内,一左一右拉着,并没给出多少活动空余。他口中也被塞了铁球,套着跟铁链子锁在脑后,一切都是为防止他寻死。

闻寂雪走在最末,穿了一身刑部属官服色,很不起眼。

终于看到蔡骏驰,平静的目光陡然锐利。

第333章 心魔

身为阶下囚,蔡骏驰神色淡然,哪怕看到三司来人也没什么波动。但在他心里,快速划过一丝疑惑。

贤郡王的案子基本都了结,哪怕要从他口中问些细节,却也犯不着晚上来。

蔡骏驰一贯擅谋多思,即便到了如今地步亦是如此。

三位主官没进监牢,狱卒搬来座椅放在牢门外的过道,三位主官依次坐了。旁边又摆着三张矮几,分属三司的属官跪坐,铺开纸张,研好笔墨,准备记录。

闻寂雪站在一侧。

他在打量蔡骏驰。

时隔多年,记忆中的“公孙良”早已模糊,回忆起来只能想起对方的气质神态,像隔着一层纱,熟悉又陌生。

眼前的蔡骏驰,发髻略显凌乱,两鬓斑白,穿着一身灰蓝交襟绸缎长袍,脚上浅口缎面鞋,没系腰带,且一身穿着较为家常。被抓时正值半夜,想来蔡骏驰听到动静,仓促穿衣,才这般简便。

算年纪,蔡骏驰五十余岁,相貌儒雅,好似老书生。

乍一看,给人的印象比较好,容易令人放松防备,且去亲近信任的一类人。

他的肤色较白,养尊处优的缘故,留有长胡须。但若去观察他的手,便能发现他双手修长,指结突出,且虎口留疤,乃是陈年老伤。十几年富贵生活,养细了他的皮肉,但有些东西是很难磨灭的,好比他手上的那些老茧,并不是早年遗留,而是他没能更改早年从军的习惯,依旧操练着某些东西。

他谋略出众,相信自己的智力布局,却也在骨子里认为强者为尊,武力才是保障。

亦或者,他心有隐忧,担心自己的安危,不信任其他人保护,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狱卒将牢门打开,又在监牢内插了两支火把,视线更明亮,可以清楚的观察到犯人脸上任何一点变化。

狱卒又将犯人身上的锁链打开,延长了锁链长度,把人往前拖了几步,令其跪下,而后摘下其堵口之物,恢复他言语的能力。当然,为防犯人作乱,双手上的镣铐没解。

狱卒们处理完一切,就离去了。

审理要案,有必要的保密流程,通常不让狱卒在场。

三司会审,最终结果由皇帝批准。

三司乃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每逢重大要案便由这三个部门负责“圆审”。刑部尚书从一品,与都察院右都御史平级,大理寺卿是正三品,不过审案时不看品级,看职能。刑部负责审案,都察院负责纠察,大理寺负责最后一道程序复核。正因此,通常三司会审,几位主官都出席,却是由刑部来主问。

刑部尚书乃是陈十六之父,陈义博。

陈义博等人来之前,先见过皇帝,有些事便心中有数。

陈义博对着闻寂雪摆了摆手。

哪怕他不知闻寂雪什么身份,却知能参与到这件案子的审理,必然跟雪家有些干系,甚至极有可能是雪家人。就是不知,此人如何跟皇帝有了联系,还能得皇帝恩准。

其他几位大人各有相似的思量。

闻寂雪步入监牢,站在蔡骏驰两步距离,主要是防备蔡骏驰咬舌自尽。

作为贤郡王幕僚,参与、策划了那么多大案,根本不必抱什么侥幸,必死无疑,且会死的很惨。以往便有这等犯人,想逃过处刑,千方百计寻死。然而狱卒们也自有应对,好比之前对付蔡骏驰那般。

不过眼下要问案,不能堵嘴。

蔡骏驰转动眼睛,没有掩饰的看向闻寂雪。

他又如何看不出闻寂雪的特别。

哪怕穿着一身官服,但绝不是做官之人。蔡骏驰在京中这么多年,也见过各种品级的大小人物,而眼前这人,没有丝毫官气。

神捕司?

若是神捕司,完全不必遮掩才对。

蔡骏驰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却警惕起来。

或许在某些人看来,这种警惕无用,或者说,明知是死路一条,审问时说不说都无所谓。可实际上,对于犯人而言是很不同的。为何那么多死刑犯想自己寻死?就是因为正式行刑更痛苦,亦或者不愿活着被砍头,落个尸骨不全。如在审问时,抗拒不从,牢狱里多的是各样刑罚手段,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蔡骏驰从前再如何厉害,现在也只是囚犯,也扛不住各种花样的炮制。

对他这个聪明人来说,没必要去受罪,反正都是一死,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说了还能换来轻松,死前还能得顿酒肉。

蔡骏驰很快收回目光,垂下眼,一副配合的样子。

“陈大人,开始吧。”另两人朝陈义博示意。

陈义博手中有个册子,来之前他就看过几遍,只因其中内容太过震惊。这册子上记载的不是旁的,而是蔡骏驰的生平,尤其是每个身份的变更,每一个简单。

蔡骏驰还不知底细已经全暴露。

却听陈义博张口道:“蔡骏驰,曾用名:赵书成、刘生、公孙良。”

蔡骏驰猛地抬头,满脸惊疑。

“你本名赵书成,十岁时落水诈死……”陈义博没在意对方的神色,用平铺直述的语气,将其经历的一生讲了出来。埋葬在记忆中那些不堪的往事,为了得到一个好身份而汲汲营营、下手狠辣,也随之揭破,摊在阳光底下。

蔡骏驰在最初舍弃“赵书成”的身份,最大的缘故就是其母。

不堪的出生,他痛恨提及,也正因此,他哪怕恢复的真正血脉家族的“蔡”姓,也跟父母不亲。

他盯着陈义博,难以控制的迸发凶光,双手青筋暴起,若非有只手压在他肩上重若千钧,他早暴起伤人了。他坐轮椅只是伪装,他即便坡了腿,一身武艺也没放弃。他多年前已不亲自动手杀人,可当年从军,杀的人何其多。

“公孙良啊,雪家军的军师,当年号称‘再世诸葛’,想不到,竟是个叛徒败类!”都察院右都御史嘲讽的摇头,心里也感慨。若无内贼,雪家军何等彪悍骁勇,雪家又如何会烟消云散。

且不提当年对雪家如何态度,至少看到这样的内贼是不齿的。

陈义博神色依旧平稳:“今日不问其他,只交代当年为何要‘公孙良’诈死?雪家案,你在其中扮演何等角色?”

蔡骏驰已冷静了下来,怒色尽数收敛。

上一篇:拒不为师 下一篇: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