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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神断(185)

作者: 桃之夭夭夭夭 阅读记录

主审官也觉诧异,定了定神,拍响惊堂木:“堂下何人?为何以黑纱遮面?”

林若兰一开口,嗓子低哑:“我乃天水县林家女儿,之所以黑纱遮面,只因当年大火烧身,毁了容貌,恐惊了贵人。”

一面说,一面将黑纱摘了下来。

顿时众人又是一惊,哪怕是大白天,瞧着那样一张凹凸不平的烧伤面孔,也令人倒吸口凉气,着实恐怖。

今日这桩案子,不仅有主审、副审,又有两位王爷督审,更有朝中不少官员和老勋贵们奉旨来观审。弄出如此大的场面,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杀鸡儆猴,而被当做鸡来杀的寿山侯府,个个面色灰败。

寿山侯府的罪名很多,一项一项审下来,花了好几天。

最终侯府还是躲过死劫。

对寿山侯府的处置结果是罚银和降爵。田家从侯爵降为伯爵,看似只降了一等,但却不仅仅如此。皇帝下旨撤销了田元绍的袭侯册封,降了寿山侯府爵位,且终止世袭,只要老侯爷一死,田家就彻底退出勋贵圈儿。

异姓爵虽有五等,但历来少用子男爵,一般只在伯爵为止。当初老勋贵都是跟着太祖打江山,因公受封,爵位让各家多袭一代,自孙辈开始降等,至伯爵为止。即便如此,若是老老实实没有过错,皇帝会恩赐一个官职,总不至于太难看。但如寿山侯府这等获罪降爵的,不杀已是皇恩。

此外,果然和外人预料的那样,给田家顶罪的是一个大管事几个家奴,皆是当初经手天水县的人,一律处斩。又有侯府旁系子弟或流放或处斩,又有内宅妇人牵涉罪名,侯夫人得了中宫申斥、抄佛经罚俸,田秀玉的亲娘扯上了放利和人命官司,被赐出家为尼,反倒是田秀芳亲娘没落什么大事。

可这不代表田秀芳就高兴,她甚至顾不上娘家巨变,完全被罗坚的事惊呆了。

罗坚为摆脱林若兰,乃至要其永远闭嘴,纵火杀人。林若兰侥幸保住一条命,可当时跟去的丫鬟婆子和车夫四人,全都被烧死了。四条人命,以及对林若兰所做的一切,令主审官厌恶非常,合议后,判罗坚斩首示众。

这一切落下帷幕,已是二月末。

不知不觉在京城待了一月有余,穆清彦对侯府的案子只是关注,插手的不多。案子结束后,林若兰再次失踪。穆清彦只知道她离开了京城,没有去见瑶琴,也没有传信,走的很快很干脆,田家想寻她时,已然寻不到了。

穆清彦可不信林若兰就此罢休。

罗坚已是斩首,但田家还在,林若兰早晚还要卷土重来。或许对她而言,剩余的生命也就报仇一事有意义,甚至,瑶琴就是嵌下的一枚棋子。

他没去探查林若兰踪迹,只把结果写信告诉严朗,广林府那两件死亡案,最终还是以意外落幕。

当然,这段时间穆清彦也没闲着,他把朝中各方派系势力梳理了一遍。又把当年雪家的姻亲故旧、政敌关系也梳理了一遍。除了闻寂雪所说的那几个死去的人,其他一些有可能的嫌疑者也都搜集了信息。

第166章 付景春

雪家出事后,朝廷对雪家军依旧心存忌惮,基层官兵倒是无碍,但那些拥护雪家的将领是个隐患。朝廷干脆将最强硬的几人作为同谋,尽数抄家问斩,剩余诸人,打散开,或是打发到苦寒之地驻守,或是寻由头一贬再贬,或是解除职务放其归乡。

总而言之,雪家嫡系少有善终者。

当初雪定岳被诬陷通敌叛国,物证是几封信,雪定岳和北蛮皇帝的通信。信的内容当然不是这两人亲笔,但在信上落有北蛮皇帝的大印,雪定岳这边则是他的将印。别说北蛮那边,即便是雪定岳手中的将印也不是寻常人能接触,便是心腹也不能私用,如此才更显得这几封信件的真实。

但这几封信的存在本身就有问题。

若双方真的密谋,雪定岳写给北蛮皇帝的信,如何会落在朝廷手中?

或许某些人只愿意看到想要的。

除此外,还有人证。

人证并非是直接证明雪定岳跟北蛮勾结,而是说雪定岳故意拖延战事,数次放弃追击北蛮铁骑,使战事陷入胶着等等。人证共有三人,身份最高者是当时朝廷派遣的监军,高良骏;一个是当时军中游击将军,屠兴武;一个是前锋营中的斥候,黄立。

高良骏作为监军,本身就是监督将帅,朝廷挑选时就不可能选择跟雪定岳亲厚之人。

游击将军屠兴武,乃是勋贵之后,祖上跟雪家类似,但后世子弟不如雪家子弟出息,耽于享乐。屠兴武这次随军征战主要是为建功,说白了,是镀金,如他一样的世家子弟颇有几个,所不同的乃是屠兴武好歹是武将之后,不是那么草包,家里谋划之下,给他弄了个游击将军的职务,只要豁得出去,肯定有所功绩。

斥候黄立,职责是侦查敌情,勘探北蛮动向。原是个很小的人物,但雪家大案中,他的证言至关重要。

此外,也有附和三人者,不过是逐利的墙头草,空有一张嘴,实际根本不知内情。且不提穆清彦,便是闻寂雪也懒得在那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挨个儿查吧。

三人得益于告发的功劳,得到梦寐以求的高官厚禄,但数年后,相继死去。三人皆不是死在京中,所以在田家事毕,穆清彦就打算离京。从三人死亡地点分布来看,他们这一行要花费颇长时间,因此先回一趟凤临,届时走水路。

临行前一日,陈十六送来一张帖子。

“穆兄,有人请你踏春。”陈十六把帖子递上。

穆清彦好奇,什么人竟劳动陈十六送帖子。

帖子是浅绿,压着竹叶暗纹,十分清雅。打开看时,原来是帖子主人要在上巳节于城外办曲水流觞,赏春吟诗,道久仰穆清彦大名,特邀赴会一聚等语。看落款,写着“付景春”三个字。

“付景春?”他听着耳生,想不起是谁家。

陈十六道:“福惠长公主的长子!”

初时长公主乃指皇帝姊妹或皇女中尊崇者,只不过后来通常用在皇帝姊妹身上,但福惠公主是当今嫡女,虽非嫡长女,却是元后所出,且为元后子女中唯一存活者,身份异常尊贵,帝王尤其宠爱,特赐“长公主”封号。其驸马乃是皇帝钦点的探花郎,郎才女貌,夫妻和睦。可惜自元后病故,公主伤痛太过,自此缠绵病榻,便是年节宫宴都不去了,但多年以来圣眷尤浓,并爱屋及乌,对公主府长子付景春颇多照看。

这位公主都将近五十岁了,可想而知当今皇帝多大年纪,当真是高寿。

说来有趣,皇帝子嗣多,不算夭折的,皇子们都有一二十个,但排在前头的几个皇子熬不住,比皇帝死的早。而那位恪郡王,三十七八,皇子里排行十五。宫中最小的一位皇子如今不足十岁,在老皇帝眼中,小儿子肯定比其他皇子顺眼的多。

“是他啊。他为人如何?”穆清彦问。

“为人清雅,喜欢宴饮,办诗会,好杂学。还行吧,但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作诗弄文什么的,不适合我。”陈十六撇撇嘴。

穆清彦本身来讲,不大想去赴宴,但帖子是陈十六递来的,若不去,倒是对陈十六不大好。他看向闻寂雪:“你觉得呢?”

闻寂雪笑道:“既然是踏春的好时节,那就去走走。上巳节很热闹。”

的确热闹。

这日清晨陈十六坐车来同他们一起走,即便他们起的早,却又更早的人。城门口挤着各色车马行人,都是出城去赏春的。如同别的节日一样,这样的日子最受年轻男女的喜欢,束缚比平常少,更有很多趁机相看的。

陈十六也是其中之一。

陈十六坐到他们的车内,长吁短叹:“我母亲说了,让我今日趁机去瞧一瞧,估摸着过几日就要正式去提。他们都拿定主意了,我看了有什么用?那个兰家的小丫头,就是个胖嘟嘟的泪包,又特别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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