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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别来无恙(96)

作者: 莫翰奇 阅读记录

太阳逐渐升到中天,柳千树一边喝西瓜汁一边吐热气,顾屿杭笑她像哈巴狗。正巧这时候,她肚子饿了,他们便离开沙滩,到酒吧旁边的餐厅吃饭。

每逢午饭过后,柳千树就昏昏欲睡,大脑不能思考。这会儿也是一样。

从餐厅出来后,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顾屿杭问要不要去逛街,她拉长了脸含糊不清道:“晚上吧,我现在……困死了。”

说着,又是一个悠长深远的哈欠。

柳千树突然意识到打哈欠的时候没有捂嘴巴,狰狞的模样都叫人看了去了,不禁有些害臊。她靠着顾屿杭的手臂,嗅着衣袖上清新的柠檬味,眉梢微提,腼腆地问道:“我打哈欠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顾屿杭佯作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是。”

“啊你快忘记吧!”

“你还怕丑啊?”

“当然怕!”柳千树鼓着腮帮子,没来由地想笑,“女孩子都怕被人觉得丑。”

“你不用怕。”

“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子?”

“不是。”顾屿杭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眼睛盯着天边的白色云朵,久久不敢看她,,“你好看,比任何女孩子都好看,没有丑。”

☆、Chapter 72

情话讲得一句比一句溜,柳千树差点忘了,他是一个每天都需要经手许多文字的人。一两句羞赧的情话脱口而出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回到酒店后,空调立马运转起来,柳千树将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脱下,换上一条休闲冰凉的睡裙。

顾屿杭坐在床沿,看着她从浴室出来,问道:“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选了个这么热的地方。”

柳千树将衣裤挂到架子上,一边走向梳妆台一边说:“不后悔,反正去哪儿都一样,都这么热,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你现在要干嘛?”

“卸妆。”

顾屿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迟疑片刻,走到她的身后,准备带着探赜索隐的心情与态度看她卸妆。

柳千树瞪他:“快走啦。”

“不走,我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步骤。”

他一本正经地搬了块凳子坐下,好奇地端详台面上的瓶瓶罐罐。

这架势怕是赶不走了,无奈之下,柳千树摸摸他的脑袋,像教小朋友实验一样,开始一边示范一边解说:“首先,我会把睫毛膏去掉,因为是在睫毛上,我的睫毛又很容易掉到眼睛里面,所以每次卸都很麻烦。”

顾屿杭勤思好学地点了点头。

柳千树开始着手卸妆。

然而,即便她再怎么小心翼翼,睫毛还是不听话地钻到眼睛里。她烦躁地叹息一声,对着镜子将眼球上的睫毛挑出来。

顾屿杭目瞪口呆地看完她挑睫毛的全过程,不禁胆战心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睫,有些害怕:“你不用睫毛膏不行吗?”

柳千树摇了摇头,将脱落的睫毛放到纸巾上,继续卸妆:“不用的话,睫毛没那么好看。”

“没那么好看就没那么好看,反正我不看。”顾屿杭振振有词,拉长了脸看她,哀愁漠漠。

柳千树的内心无疑遭到了一记重创,但卸妆卸到一半,只好暂且搁置下怒气不跟他计较。她井井有条地卸下妆容,卸完了起身去洗脸,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顾屿杭失宠般地颓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走进浴室,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捉摸不定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叫她生气了。

虽然情话会说吧,但他偶尔也说些不那么上道的话。即便他的本意是好,但在柳千树听来,往往都气得想揍人。

因为太久不跟自己讲话,顾屿杭有些着慌。他拍拍裤子站起来,掸掉分明不存在的灰尘,疾步走到浴室。

他攀住浴室的门框,柳千树正巧关掉水龙头,直起身来用毛巾擦脸,看了眼镜子里的他后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出去。

顾屿杭立马抱住她,乖巧笨拙地抵着她的额头,可怜兮兮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睫毛掉眼睛里不好受,你以后少用睫毛膏。”

“那你看我吗?”柳千树擦干脸上的水渍,安静地看着他。

顾屿杭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神情难受:“你不知道才怪,我整天都在看你。”

“敢情你三头六臂,全身上下都是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整天在看我。”

“夸张手法,为了强调。”

柳千树笑起来:“还上语文课呢!”

“你不许生气。”

“我没有生气。”

“可你不跟我讲话,”顾屿杭深吸口气,贴着她的脸颊,沉寂地闭上眼睛,“你就是故意的。”

“我卸妆的时候很专心,不然睫毛又掉眼睛去了。”柳千树口是心非,分明刚才是真的懒得理他。

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屿杭丝毫不怀疑。

“你不生气就好,”他睁开眼睛,手腕一转揽住她的腰和后背,紧紧地贴在胸前,“我好困,我也想卸妆睡了。”

“你还化妆呢!”柳千树开心地笑起来。

“我抹了点你给我的防晒。”

“给你的洗面奶你带了吗?”

“带了。”

“快去洗。”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哄小孩子。

然而,顾屿杭一旦伏在她的肩头,就甭巴望他能在短时间内抬起头来。

他就像睡着一般,安心地闭着眼睛,不管周围的一切事物,只听着她的声音,与当她发出声音时回响在耳畔的震动。

柳千树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去洗脸,他仍是不听,抱着她久久地站立着,直到好似一觉醒了,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洗面奶,说道:“我去洗。”

* *

柳千树知道他的睡眠不好,长期以往地失眠,睡眠的质量很差,每日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顾屿杭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每逢睡觉时,脑子就异常活跃,像搭了几个戏台子,几出戏一同上映;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时而突突跳得飞快,不安、烦躁和暴力。

对,暴力。

失眠的夜晚本就让人躁动难耐,更别提在身体和心理双重同时的重压之下。顾屿杭时而会想拳打脚踢,用颇为粗暴的方式发泄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的苦闷与愤怒。

这是柳千树第一次听他讲述失眠时的状况。

以前,她以为他的失眠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大不了第二天无精打采罢了。可是顾屿杭却说:“以前,很早之前还没习惯之前,我觉得挺崩溃的。”

崩溃到什么程度?

如果窗户没有防护栏,他大抵早就跳下去了。

晚上十点钟,听到这句话的柳千树赶紧跑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一摸:没有护栏!

顾屿杭揉揉眉梢,一骨碌从床沿站起,笑着将她抱回床上,说道:“今晚不会。”

柳千树搂住他的脖子:“你应该说,每个晚上都不会。”

“大概是四年前,筹备杂志社开始,就一直失眠。”顾屿杭给她的脚丫子盖上被子,自己则披了件衬衫坐在旁边。

柳千树掀开被子,一言不发地钻进他的怀里,依赖地抱住:“那你晚上还会不会失眠吗?”

“可能会。”

“你失眠的话就叫醒我。”

顾屿杭揉着她的头发,低头闻了闻:“叫你干嘛呢?”

“我陪你聊天。”

“你不是一沾枕头就睡吗?”

柳千树揉揉鼻子:“可你一叫我就醒了呀!”

“不行。”

“说不定我们半夜聊天,感情还能突飞猛进呢!”她吭哧一声,随手揪了揪他手臂上的毛。

顾屿杭倒吸一口凉气,抓住她的手威胁道:“不许!”

“不许就不许。”柳千树没劲地离开他的怀抱。

顾屿杭怔了一怔,掀起被子慢悠悠地挪过去,将小臂伸到她的面前,毫不吝惜道:“你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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