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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别来无恙(9)

作者: 莫翰奇 阅读记录

柳千树被他们喊得鸡皮疙瘩全起,搓了搓大衣袖子说道:“你们还是叫我全名吧。”

“锦姐说了,叫全名不礼貌,得亲切些!”

“阿勋你的亲切相当于把人推开,懂不懂?”罗锦回身就是一巴掌,疼得阿勋龇牙咧嘴,捂着只穿一件薄T-恤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走到一旁。

柳千树笑着望他一眼,高声安慰道:“等等请你喝酒!”

“好嘞!”

“跟店小二似的,这小王八。”罗锦骂道。

柳千树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租房子那会儿找罗锦借的钱。

她把钱推到她的面前:“给你。”

“压岁钱?”

“不是……”

“不是压岁钱我不要。”

“是压岁钱。”

“超过五百的压岁钱我也不要。”

柳千树没辙,揉着太阳穴哭笑不得:“你要是不收下,我以后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你的‘忙’藏不住的。”罗锦啜了口橙汁,看她不说话,只好将信封拿过来,压到肘关节下,“不说这事了。”

“好!”柳千树高兴地说,看到缨和从厨房出来,于是点了三杯马提尼。

“千树,我不喝马提尼。”阿勋在身后喊道。

“别‘千树’、‘千树’鬼叫了。”罗锦头也不回地说。

柳千树脑袋一拍,差点忘记几分钟前的承诺,于是又要了两杯人头马。

“干嘛两杯?”罗锦皱眉。

身后传来声音:“阿勋一杯”、“以立也一杯”。

两个小伙一唱一和,柳千树忍不住笑起来,看了看罗锦被他们气得发绿的脸,更是笑得不能自已。

她这一笑,差点从吧台的椅子上跌下来,罗锦来不及伸手接她,柳千树自个儿抓住旁边的一样东西,硬生生地扯了一下,重新坐回位置上。

扯的时候,她就感到不对劲。

抓到的倒不是什么桌角架子,而是一个人的手臂。

柳千树坐稳后便急忙转过头去说抱歉,然而,“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她的眼睛也随之瞪圆了。

顾屿杭皱着眉头看她,顶着第一次邂逅时那张冷冰冰的脸和第二次相遇时有些狠厉的眼神,吓得柳千树瞬时间又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罗锦“哎呦”两声急忙扶住她,看看她,又看看顾屿杭,笑道:“你干嘛,你扯了人家的胳膊,道歉没?”

“道歉了!”柳千树着急地说,像被妈妈质问的调皮小孩,迫切地想解释清楚,“我不知道是他,知道是他我就不扯了!”

罗锦当真像妈妈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一面伸长了手臂护住她,一面问顾屿杭:“没事吧,学长?我家妹妹不懂事,别扯坏你什么吧?”

顾屿杭沉静地看了眼罗锦,摇了摇头:“没事。”

柳千树悬着的心落了地,她觑了眼他的袖子,凭着视力判断面料没有被扯皱线头没有被扯断之后,便端着缨和推过来的托盘,走到吧台的另一边。

罗锦跟着走过去,柳千树以为她是来骂自己的,急忙低头认错:“对不起……”

“等等等等,你喝三杯?你今天还要不要上班啦?”

“啊?”

罗锦弹了下她的脑门:“啊你个鬼啊,剩下两杯给我。”

“我今天不上班。”柳千树护着三杯酒,脸上带了点孩子气的喜乐,“今天清姐给我休假啦!”

“那也不能喝三杯。”

柳千树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眼巴巴地看着罗锦把剩下的两杯端走:“喂……”

“喂你个鬼喂!”

吧台的朝向是一整面墙的镜子,因此,在吧台的这一边,顾屿杭可以清晰地看见另一边发生的事情。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由于太过专注于某件事情,他的视线有些过分集中,以至于当柳千树抬起头时,视觉感官接收到的,仿若是一束刺眼的激光。

她局促不安地挪开视线,挪开后,又暗自赌气地皱下眉头。

至于为什么赌气,她说不上原因。

因为三番五次地遇见他,每一次遇见好像都很不愉快?

因为遇见他这几次,有两三次他都冷脸相向凶神恶煞?

因为这一次的对视,是她先没出息地把目光移开?

她没少受过别人白眼,却还是第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这样一个人的白眼。

这个人——说白了,她压根就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谈不上和他比谁瞪得久。

可柳千树的心里依旧恼火……

没过一会儿,顾屿杭起身走了,柳千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恨不得抽自己一顿:我在分析个啥?

* *

后来的几周里,每到周一下午,“星天外”都会休息。

柳千树只是偶尔休息了才会过来,但每次来,都能在原来的位置上看见顾屿杭。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

这天下午,柳千树生理期肚子疼,和清姐请完假后,直接到了“星天外”,路过吧台时,她没看见顾屿杭。

罗锦看到她进来,嘱咐缨和什么酒都不要给她。

缨和点点头,走到厨房泡了杯牛奶出来,没等柳千树开口,便说:“锦姐说今天你只喝牛奶和热水。”

“罗锦!”

“干嘛?”

“你吩咐的?”

“还有谁敢?”

柳千树咬了会儿牙,最后小腹猛地疼了一下,只好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别人生理期喝红糖水可以缓解疼痛,她只要喝牛奶就行,而且效果更佳。

池可逸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伏在吧台上喝了一杯牛奶,柳千树感到小腹舒服了不少。她慵懒地坐在缨和对面,观察他调酒时的手势,本想向他请教请教,结果一开始就看得眼花缭乱。

看到她神情专注却迷惑,缨和特意放慢了动作。可眼见柳千树越发地迷糊,他索性就不理会她了。

时间一长,柳千树的眼睛和脑子都追不上他的动作。

就像蹭别人高数课时一抬头已经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柳千树此时的懵逼状态不过如此。

她困惑地看了缨和一眼,无奈地:“调酒这么难啊?”

“还好吧。”

“去你的!”

“别骂人啊。”缨和笑道。

柳千树扯了下嘴角,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淑女。”

“淑女个鬼。”

缨和耸了耸肩膀,柳千树继续伏在桌上看他调酒。看了一会儿,她就困得不行,再加上牛奶助睡眠,不出两刻钟的时间,她便抱着牛奶瓶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 *

睡了好久,睡得很沉很热。

柳千树睁开眼睛,肩膀轻轻动了动,便感到有东西从肩上掉落,有寒风从围巾的缝隙间钻入。

她冷得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四围已经暗下来,不知是几点,但夜幕已然降临,她有些看不见了。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罗锦”,没有应答。

又喊了一声,仍然一片空寂。

再喊,还是没有回响。

坚持不懈地,她只喊“罗锦”,喊了几声之后仍然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无力地把额头贴在手背上,突然害怕起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杯子触碰银器的叮当声,柳千树猛地直起身来,喊的还是“罗锦”。

“我不是罗锦。”似曾相识的声音说。

“那你……”

“灯的开关在哪儿?”

“在吧台左边,我看不见,没法开,你能去开一下吗?”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柳千树听到有脚步声从身旁经过。

紧接着,酒吧里的灯亮起,吧台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

柳千树怔了一怔,礼貌地将临到嘴边的“又是你”三个字换成:“只有你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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