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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别来无恙(113)

作者: 莫翰奇 阅读记录

“高叔,你先去休息吧。”郁淑研说。

高叔点点头,退了出去。

顾盛兰在偌大的餐桌前站立,一手扶着篮子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一手举起皮包,视线扫视了周围一圈,在看到柳千树的那一刻,她的眼睛蓦地瞪圆。

“姑姑,”篮子立马站起身,拉了一张椅子,热情地说,“您先坐着,我让明姨再添副碗筷!”

“这个家恐怕还只有篮子能这么对我了。”顾盛兰张开右手的五指,细细地端详着其上的珠宝戒指。

顾宇衡示意篮子坐下,柳千树看向顾屿杭,但见他面不改色,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藏在自己的掌心里。

顾盛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问道:“有什么事吗,盛兰?”

“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予晴。这一年多不见,可怪想的。”

顾予晴抿了抿唇,百无聊赖地将筷子摆整齐,明明已经整齐了,她还再打乱、再摆,从顾盛兰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郁淑研这时候开口道:“阿衡,阿杭,带着千树、篮子还要予晴先上楼。”

“怎么,还不让我跟我侄女叙叙旧了?——还要啊,”顾盛兰老鹰般锐利的视线射向柳千树,“我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

“这是今天的客人,”顾宇衡站起身,“话说姑姑,‘热情好客’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们先上楼了。”

顾予晴扔下餐巾站起身,顾宇衡扶着篮子、顾屿杭牵着柳千树上了楼。

餐厅里只剩下顾盛夫妇和顾盛兰。郁淑研叹了声气,起身,将餐厅的门掩上后,倚着一旁的桌子问:“怎么回事?”

“大嫂,你这口气可不友好啊!”

顾盛戎抬眸,厉害的目光从镜片下直射出来:“有事说事,开门见山地谈。这次又是为什么来了?”

“我来呀,是请求予晴的原谅。”

“你好意思说!”

顾盛兰忧愁地叹息,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啊!贺俊儒那个混蛋一走了之,我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法还!那些人说啊,我要是不还,他们就找上咱家的门。我这是怕连累了你们,才会把给予晴的那笔钱挪出来……”

“够了!”顾盛戎大喝,“你分明有那么多的途径换还上那笔钱,你偏偏选择了一个不忠不齿的方式!”

“不忠?”顾盛兰冷笑,“我是你的手足,不是给你卖命的奴才!”

“对待这个家庭的不忠,而非对我的不忠!”

“这个家庭,我早就说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是吧?”顾盛戎截住她的话,抬起手准备按铃叫人。

顾盛兰腾地站起身来,赶上前去阻止:“你敢!”

“我敢!”

“你们真是可悲!可悲又可怜!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就是贺俊儒那个王八当初……”

“够了!”郁淑研从胸腔发出一声痛斥,与她以往的温温和和大相径庭。

她离开倚靠的桌子快步走来,顾盛兰直起身子瞪大眼睛,胆战心惊地盯着她:“怎么!这是事实!”

“这不是这个女孩的错!”郁淑研一字一句。

“开酒吧的人能算什么好东西?”顾盛兰扯开嗓门大喊。

郁淑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失望地摇着头:“你不懂,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解人,你一直在与人为敌。”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顾盛戎冷冰冰地说,“我们家庭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

“外人?”

“五月初五那天你挪用了公司的巨款,六月初三那天你把寄给予晴同学的救命钱挪用了。从那以后,你便是外人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谁叫你这么大胆做出这样大的事情!”

“什么救命钱?”顾盛兰惊吓。

“暂时没事,若是当初出了意外,你就是间接行凶者!”

郁淑研倒了杯水放在顾盛戎的面前,抚着他的后背,对顾盛兰说:“你走吧,盛兰,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顾盛兰嗤之以鼻,狠狠地甩起手中的皮包,“我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们!我给自己找麻烦?哼,我找罪受才热脸贴冷屁股地来关心你们!”

顾盛戎按铃,管家从外面把门打开。

顾盛兰气急败坏,拳头握得生紧,脚底猛地一跺,离开了。

☆、Chapter 84

顾盛戎的怒气逐渐褪去,郁淑研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宽慰道:“消消气,别为这件事情再动怒了。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能不知道吗?”

“是什么?”

郁淑研叹笑:“这么说,你还真不知道?”

顾盛戎沉了沉气,握住肩头的那只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就是来找气受,也给人气受的!”

“她是想来插手阿杭的事情。”

“阿杭的事情?”

“你忘了?”郁淑研坐了下来,“当初她怎么做的?沁冉母亲去世那阵子,她让沁冉去跟踪阿杭,去威胁那些跟阿杭有来往的女孩,把沁冉当傀儡摆布,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有这等事?”

“确有其事。”

“为的又是什么?”

“我猜想,她是想在阿杭身边安插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人,她好间接控制住阿杭。”

顾盛戎的眉心皱得生紧,宽大的手掌慢慢地放在桌上,痛心道:“我料想过她会处处碰壁,生活过得不如意,却从没想过她会在品德方面出现这样的问题!”

“现在说这些不能改变什么。盛兰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她的亲生父母待她不好,从小受到的伤害不容忽视。”

顾盛戎重重地叹了声息:“但愿在新的夫家,她自求多福。”

“其实刚才呢,你的反应让我有些惊讶。”郁淑研望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反应?”

“关于千树的事情,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表情。”

“你说得对,不是孩子的错。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对阿杭确实不够亲近。三个孩子里面,跟我最疏远的就是他了。他要是喜欢,我思忖着,就让他早点把婚结了,好收收他玩闹的心。”

“他可早就不玩闹了。”郁淑研蔼然笑道。

顾盛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听说了,戒烟了嘛,酒也少喝了,也不失眠了,这段时间杂志社的业务扩展得还挺好。呵!倘若有个人能让他做成这些事情,我要不是老糊涂,才不会拆散他们。”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原本还担心你。”

“担心我?”顾盛戎轻哼一声,“用不着担心。你担心,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郁淑研笑了笑,在他的额头印上一个温柔的吻,说道:“我去叫孩子们下楼。”

* *

柳千树坐在顾屿杭的身旁,玩牌的时候经常走神。她的脑子里总是闪过顾盛兰的那双眼睛,鹰眼一般,充斥了机警与诡谲,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只鹰爪从天而降,将自己掳走。

顾屿杭不顾其他三个人看热闹的目光,径直将她揽到身边,用手背探探额头,问道:“怎么了?”

“没啊。”

“发烧吗?”顾予晴问。

柳千树抬手摸了摸:“没有吧。”

“不然二哥你的手在干嘛呢?趁机揩油啊?”

“什么揩油?”顾宇衡摆出一串牌,“男女朋友之间能叫揩油?”

篮子一巴掌盖到他的头上。

“是在担心想那个人吧?”顾予晴忽然说,眼睫微微低垂,专注地看着牌池,没有看见顾屿杭给她使的眼色。

柳千树迟疑一瞬,轻声应道:“嗯。”

“说实话吧,你不用管她。”顾予晴挠了挠眼角,状似在思考如何出牌,其实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愤怒正在往发泄口迅速集中,一座睡火山即将喷发。

终于,她受不了了,一把推倒那些牌,眼眶微红,声音微微发颤:“就刚才那个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叫她‘姑姑’!管你们说什么她小时候多么疼我,我不稀罕!我朋友,当时在国外治病,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剩下我的生活费在支持她。她家经济条件不好,她没敢向家里要。我说我让我爸汇给我,先垫着。结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就那么没了!原来老爸当时还信任那个人,让她去汇款。汇他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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