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瞬间寂静,恨恨咬着牙,竟然着了虚零境的道!
这年六月,毕业典礼授位,凌浅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来到大讲堂,凌浅接过工作人员递给她的演讲稿,她粗粗看了一遍便罢。
轮到凌浅上台发言时,她走到舞台中央深鞠一躬。
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毕业生,讲堂里坐满整个人文学院的毕业生,还有后边还有学生家长,凌浅看到她的家人都到场,虚零境笑着朝她点点头。
突然间,她不想照着稿子读了,手放在演讲稿上,渐渐收紧,直至一张平展的 A4
纸变成她手心的褶皱的纸团。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师兄师姐,你们好!我是 15 级新闻 D 班的凌浅,很荣幸能够站在这个舞台成为学生代表发言。”
“我手边放着一份写好的演讲稿,但我不想照着它读下去了。各位师兄师姐在此授位,他日步入社会打拼,我不能给予你们更实际的帮助,所以我不想说展望未来的话,我想说说我的心里话,我既是新闻专业的学生,那么我就从我的专业出发讲个故事。”
“新闻专业无人不知的事件,卡尔·范安达对泰坦尼克号沉船报道的采访收集,才有后来还原现场的电影《泰坦尼克号》;获得美称‘扒粪者’的两位美国记者鲍尔·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坦斯的追踪报道《水门事件》,使得美国尼克松总统下台。这些例子离我们太远,远到我们只是把它当成教科书的案例,感受不到当时的紧迫和艰难险阻。”
“那我举一个近的例子吧,就在八年前,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发生的一件惊天动地的一直被称为“车祸”的事件——《西桥爆炸案》。”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轰然。
这是不能被提起的一个事件。
本次活动的负责人一头冷汗,正想指挥工作人员阻止凌浅的发言,而虚零境却制止了他:“新闻人,有权告知真相。”
一句话,噎的他说不出话来。
“《西桥爆炸案》是暴徒公然在西桥广场引爆□□,炸毁轿车,并致使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死无全尸。”凌浅紧握双拳,克制颤抖的嗓音,完整说出当年的心坎。
场内乱的不成样子,都在小声议论着。
凌浅失笑,冷嘲道:“你们听到的版本是什么?相关部门贪污腐败,强制关停民营企业,民不聊生?媒体实行舆论监督受阻?你们知道在那个纷乱繁复的小县区,人们都活的多么狼狈吗?”
“平心而论,《西桥爆炸案》一场暴徒残害无辜百姓的案子,但这起案子因为各种因素的介入变得复杂起来。媒体开始争先恐后追踪受害者背后的势力,而莫名的势力又拼命压下这件事件,所以,大家都无视了案子本身;无视了猖獗的暴徒;无视了受害者的亲属是多么痛不欲生。”
整个讲台回响着凌浅的声音,虚零境移步到后台控制处,路修远见他来很惊奇,两人简单打过招呼,便安安静静听着凌浅的发言。
路修远看向虚零境,他眼中的痛色那样明显,恨不得将台上那个孤军奋战的人儿抱在怀里,他不愿让她一个人面对,但她却不得不面对。
“一个 12 岁的女孩亲眼自己的妈妈在一声爆炸中化为乌有,没有人关心这个孩子的心理创伤;没有人敢将暴徒绳之以法,他们甚至将这个吓坏的孩子塞进精神病院……”
“作为一个……”受害者。凌浅的声音戛然而止。
虚零境及时关掉麦克风的声音,路修远上前想说什么,虚零境食指抵在唇边,无形的压迫力袭来,让整个操控室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凌浅猛地收紧手心,她闭上眼,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全场鸦雀无声,持续了十秒。
她睁开眼,假意拍拍话筒,话筒适时传出“趴趴”的声音,她看向后台控制室,与
虚零境对视一眼,那瞬间定下心来。
“作为一个旁观者,环顾整个事件,有错的难道不是制造爆炸的暴徒吗?该追责的难道不是纵容暴徒肆意妄为的幕后人吗?该道歉的难道不是错误判断而且一味指责受害者背后庞大势力的媒体吗?”
“我们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一提到城管和小贩,就是城管的错;一听到涉及富二代的案件,就是富二代的错;我们为什么会把公平的天平偏向弱势的一方,难道这么做就是真相吗?!”
突然间,全场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
“现在,请真真正正了解当年情况的人,请你冷静的思考,并不是舆论监督受阻,并不是有权势就能操控一切。这个事件到底是谁的错,我相信社会会还《西桥爆炸案》一个公道,也还无辜的受害者一个公道。”
“我们要建立公民社会,公民在公共场合理智的发表自己的观点,理智的批判接受别人的观点,而不是随波逐流!而媒体,作为新闻人,有责任正确的引领舆论,直击真相! 什么是权势?用的好才叫权势!”
“谢谢!”凌浅再次深鞠一躬。
顷刻,掌声,经久不衰。
拨穗正冠,学校又送走一批毕业生。
“凌浅,帅啊!”傅渔撞撞她的肩。
凌浅淡笑,伸手给她们看掌心,全是指甲痕:“你看我紧张的。”
陈淇淇握着她的手腕:“啧啧啧,这得心疼死虚老师啊。”
凌浅瞪了她一眼:“贫嘴!”
陈小烟嘴贱:“提前毕业你就别想了,跟我们一起不好吗?哼!看你自己作的,四级都没过还想毕业!”
凌浅微笑:“……”好想打人!
后台,校领导指着路修远骂:“不像话!这么严肃的会场,麦克风竟然会没声!你们怎么彩排的?!”
路修远张张口想解释,虚零境凉凉的眼神飘过来。
路修远咬咬牙,认下“罪行”:“领导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严加检查,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虚零境满意笑了笑,抬腿朝凌浅走去。
陈淇淇看到凌浅的家人也走过来,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朝她挤挤眼就走了。
虚母走过来抱着花束递给凌浅,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凌浅受宠若惊抱着花:“我、不是我毕业啊。”
虚母斜睨虚零境:“一看你就没送过浅浅花!你看我们浅浅开心成什么样了!”
虚零境:“……”
“浅浅,来,爸爸抱抱。”凌储适张开臂膀。
虚零境接过她递来的花。
凌浅圈着爸爸的脖子,软糯喊着:“爸爸。”
“诶,”凌储适轻拍女儿的背,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从前,他们之间没有间隙,没有隔阂,她回到那个活泼好动、爱撒娇的小姑娘,“爸爸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了你。”
“那当然!”凌浅得意挑着眉。
“真敢说。”虚零境低笑。
凌浅鼓着腮帮瞪他。
一家人相处,其乐融融。
散场了,虚零境牵着凌浅往外走,步履从容。
凌浅偏头问他:“我们去哪?”
“回趟公司。”
“我也去?”
“嗯,陪我。”
凌浅看了眼眉目柔情的某人,想着,果真粘人,但是,她喜欢!
公司,虚零境在会议室开会,凌浅百无聊赖溜达在外面。
虚零境的助理走过来,有些迟疑看向她。
凌浅问:“怎么了?”
助理:“有件事,不知夫人知不知情。”
“嗯?”
助理递给她一张名片,“虽然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想对您隐瞒,这件事,您有权知道。”
凌浅看向名片,猛地一愣,虚零境,高级心理咨询师,精神分析大师。
助理接着说:“虽然作为虚总的助理,我都不该管这么多,但无论是为了虚总好,还是为了您好,我都希望你们之间能够毫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