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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毒宗(94)

“出去!”彭岚的平和与端庄此刻已荡然无存,她涨红着脸,眼神阴鸷的捏紧了双拳。

毁婚约便是毁了我,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绝不!

……

慕君吾离开了酒楼后,自由的畅快已经烟消云散,他阴着一张脸沿着街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待回神时,已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上。

码头上又是商客劳杂,又是亲友家眷,挤在一处格外热闹,临近江堤处开着许多茶铺酒肆,慕君吾心里闷,随意走进了一家酒肆。

“客官,要点什么?”

“给我一壶清水。”

慕君吾的回答让小二一愣:“客官,我们这可是酒肆,好酒有很多……”

慕君吾把钱往桌上一放:“清水你按酒价收。”

有这样的好事,小二自然不会再多话,收了钱下去,将一壶清水和杯子放在了慕君吾的面前:“客官,这是您要的清水。”

慕君吾倒了一杯仰头喝下,水清而凉,泠冽的如酒封喉。

他和彭岚的婚约,源自于彭家的势力的迁徙。

那个时候,作为才建国不久的马家,根本就和其他藩镇一样,不过是靠着军队称王称霸。

可是藩镇变了国,治理就自然不同,处处以国而礼,它不仅仅需要兵马强悍,也需要良策让民修养生息,更别说大量的钱帛粮米。

在这个节骨眼上,彭岚的父亲彭玕带着一帮吉州(江西)兵马忠户前来投奔,父王不能拒,免得把朋友变成敌人,自然是招贤纳士,给了彭玕郴州刺史之位,同时为了确保“伙伴”关系,将他和彭岚定了婚约。

那时,他尚年幼,终日醉心书籍经典,日夜书海畅游,对于儿女情事、婚约之意从未理会,加之又是父王所指,他自然遵循。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书籍读得越多越明白这些婚约姻亲不过是一种“盟约”的体现,这心里就委实不是滋味。

他同母妃提起过不满,但母妃却告诉他得接受着一切,毕竟父命难违,况且……彭家势力随着岁月而增长稳固,彭玕已不再是郴州刺史,而是驻地朗州的武平军节度使,还进检校太保,封了开国侯,

如此强大的未来岳丈别人眼红无比,求都求不来,母妃认为他实在没道理拒绝。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政权对于他们热衷的谋算他多么的厌恶与不屑,当然他更讨厌的是自己成为了一颗棋。

他动过解除婚约的念头,母妃坚决不许,一再强调他若如此会伤了女方的心,更伤彭玕的脸面,可能会带来祸端。

于是他纵使心有此念,也迟迟未提出,直到他机缘巧合撞见了那一幕,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那是两年前的乞巧节,德妃邀请了重臣家中的未婚女眷入宫参加簪花会。

彭家长女彭岚自然在邀请之列,而他本刻意避开了这些无趣的宴会,但却因为二哥的一句话,忍不住去了会场之地。

他说:“你不想见见你未来妻子的模样吗?”

第114章 任性不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未来的妻子……那个将和自己走过一生的人,谁不抱有好奇?

所以当二哥拉着他往花台水榭而去时,他并没有拒绝。

王宫的花台水榭,聚集了众多花枝招展的名门千金。

这场乞巧节的欢聚与其说是女儿们展现才艺的欢乐日,倒不如说是一场夹杂着挑选之意的筛选会。

千金贵女们心知肚明,故而从服饰到妆容无不精细用心,即使凑在一起说话也是分外注意礼仪与词句的,生怕自己的一个不经意就错失了未来。

他被二哥拉到水榭的后堂,透过花屏的缝隙看到外面一堆的姹紫嫣红时就后悔了。

“我们回去吧。”他低声说着,曾有的好奇在这一刻变得无趣乏味。

“都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啊!”二哥趴在花屏上帮他找寻着彭家的长女。

他摇摇头,无奈地站在旁边候着,犀利的眼神随意地穿过了缝隙看过去,艳丽的颜色充斥了眼眸,他仿若看到了一张张饱含利欲而狰狞的脸。

他闭上了眼,思量着要不要丢下二哥,自己先走。

“我看到了!她们过来了!”

二哥轻唤了一句,动手扯了他凑到了花屏前,于是他看到了三个女子,两个花枝招展犹如五彩雀屏,唯独中间的那个,素净的犹如池塘荷莲。

水波绿的高腰襦裙加上藕色绣花的大袖衫,简简单单毫不妖娆,更不失端庄大方,特别是衬在两个极致的色块中,这份素静竟是特别的高雅迷人。

“彭大小姐,你当真不和她们比比琴艺吗?你的琴棋书画可都是一等一的,怎么不站出来压压她们的气势?”

“就是就是,你看看她们一开始还自谦两句,见你不出来,一个个都耀武扬威起来,真是把自己当头户了。”

“由着她们热闹吧,我实没那闲趣去一较高低。”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些阑珊的冷意,倒让他挑了眉。

“你当然不需要一较高低了,你可是和祈王定了婚约,这里谁比得过你?”

“就是,真羡慕你,可以嫁给祈王,哎,你心里是不是乐得涂了蜜啊?”

“对对对,你特开心吧?”

素净的身影顿在了花屏前,出众的五官一点欢喜之色都没有:“开心不开心,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婚姻嫁娶,都是听凭家中长辈安排,只要对家族有利,谁又会在乎我们的心里是否乐意。”

“话是没错,可那是祈王啊!你这一嫁可就是王妃了!”

“对啊对啊,祈王长相英俊,才华出众,若是我有你这样的福气,晚上睡觉都会笑醒的。”

“我只想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哪怕他只是个凡夫俗子,我也甘愿伴他终老。”素净的身影真诚无比的倾吐着自己的内心,殊不知花屏之后站着他。

“你说的这些,对我们这些官家女子来说,都是空中楼阁!”

“是啊,令尊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夺目的五官,有了惆怅,她叹了口气:“所以,我对我的人生已不报什么期望。”

“哪有那么悲观?祈王难道不入你的心?”

素净的身影微微一颤:“未曾见过,何曾知道?只是他乃王侯,怕是眼高于顶,何况这婚事定得多有计较,若他与我一般,有所烦闷,怕是看不见我的真心,只会当做假意,何有期望?”

两个女子闻言一时话都接不上了。

“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快说说你们吧,最近有什么趣事吗?”

三个女子闲聊着渐渐离开了花屏前,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四弟啊,这个彭家的大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二哥抱怨着,满脸不屑:“居然把你和凡夫俗子比?那些人能和我们一……”

“她说的是实话。”他垂了眼眸:“对于这门亲事,只有彼此不带感情,不抱希望,才能过得顺心遂意。”

二哥惊诧得看向他:“难道你不讨厌她?”

“无有喜欢,何来讨厌。”

他作答后便退离了水榭,三天后,他休书一封差人去了彭府,亲手交付于彭岚。

信的内容是他想要解除婚约,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不甘心做棋。

之前他忧心忡忡,犹豫不决,是顾虑太多,也是怕伤了对方,但听到她的倾吐,明白她和自己想法一致,他就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

我们都是明白人,那就彼此放过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是在那时下定了决心,放自己自由免得有一日像她那般喂叹。

一个时辰后,他得到的那封回信里,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

聪慧如他,也不敢断定其意。

两个月后,重阳佳节,宫中设宴,留府的这些重臣家眷自然被欢请。

那一日,父王带着他们这些儿子参与了欢宴,他和她也正式的见了面。

宴席上,父王开心地说着他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并没对堆着假笑故作钟情,而是他冷冷地,不多言一个字,她也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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