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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56)+番外

作者: 谈雅飞 阅读记录

上场前最后半个小时,队友们坐在一起相互激励,黑鹰的口号“冲进全国”像是魔音一般,一遍遍回响在耳畔,这是整个队伍的信念,随着他们重复的次数越来越多,它会不知不觉融进每个人的骨血里,为整支队伍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Brian独自坐在窗前,琥珀色的眼瞳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一对浓眉渐渐皱起。

纪珊珊早上醒来的时候,周谨航还没有起床。她看着手机上付震东发过来的参观同传现场的邀请信息,看了看床上睡得安静的男人。

周谨航,我也有我的梦想。

所以这次不会再全程陪着你了,祝你比赛成功。

她伸手轻轻为他掖好被子,然后缓慢弯下腰去,俯身在床前专注地看了他好久。

柔软的手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来回摩挲着,直到周谨航皱着鼻子抗议,下意识抬手想要挥开脸上的异物,她才缓缓收回了手。

出了门,付震东已经在车里等着她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同传会议的现场。

【第二届生态安全与人类健康(蒙特雷)国际会议】。

一行醒目的标题呈现在会场中央的深蓝色背景板上。四方形会议室里非常宽敞明亮,正前方背景板下是一条白色长桌,桌布下摆处点缀着金色的巨型蝴蝶结。

正对发言人长桌的是参会人席位。长椅按矩阵式排列整齐,座椅套也选择了干净的白色,每一把座椅的后方,也绑着金色的蝴蝶结,和台上的风格交相辉映。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会场里几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发言人的话筒设备、向每个座位上分发同声传译接收耳机。

“珊珊,你看。”

付震东指了指会场后方的几个单独的玻璃房间,语气不疾不徐地介绍着:“这就是开会时同声传译员们的工作地点,我们俗称“箱子”。几个箱子并列一字排开,每个箱子里面大概两到三名同传译员组成一个语言小组,分别负责不同的语种翻译。”

纪珊珊盯着那几个小小的玻璃房间,眼眸里闪烁着兴奋喜悦的光芒:“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付震东:“当然可以。”

两人漫步走过去,付震东负手跟在她身边,看到身旁的女人趴在玻璃窗前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惊讶欣喜的样子,他的唇角渐渐提起一点弧度。

“联合国官方的工作语言知道是什么吗?”他提问。

纪珊珊回头冲他笑了笑,胸有成竹地开口:“英语、法语、俄语、汉语、阿拉伯语还有西班牙语。”

付震东点头:“看来你回去做了不少功课。”他抬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窗玻璃:“这个就是法语箱。”

发言台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麦克风,看到箱子旁站着的两人挥手笑着打招呼:“哟东哥,好久不见了,又带新人呢?”

付震东扭头冲台上的男人点头致意:“一个朋友,带她来看看。”

简单寒暄过后,他又接着刚才的话给纪珊珊讲解:“你看法语组今天只有两名译员,英语组有三名。”

“这样安排有什么讲究吗?”她问。

付震东耐心道:“语言中心负责人会在会议之前搜集各位发言人、参会人的语言资料,他们说哪种语言、会议提问者又会涉及到哪些语言之类的,然后将全部问题汇总,重新统筹安排分组,确保每一种语言都有相应的译员负责。开会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带上耳机,切换到自己熟悉的语言频道就可以了。”

“这次的英语组人数比较多,是因为蒙特雷作为举办会议的东道主,开会以及提问期间,主持人也会多给说英语的记者们一些机会。顾及到这一点,他们组的译员人数就会上升。”

原来如此。

纪珊珊心里有些激动,其实早在来之前她已经在家里面查询过不少资料。

同声传译,是指译员在不打断讲话者讲话的情况下,不间断地将内容口译给听众的一种翻译方式。

这种翻译并非机械地复述,而是要求译员们本身参与到对话中来,将自己与讲话者合二为一,具体生动地传达讲话人的意图。

一位优秀的同声传译员,不仅可以精准地翻译出讲话者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需要翻译出语句的意境来。

比如想要让外国人理解李白的“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若是自身没有大量的知识作为支撑,恐怕很难应付这样高精度的翻译工作。

与其说同传是技术,不如说,它是一门艺术。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了后台,从一扇红色木门进去,便来到了箱子里。

法语箱里的两名女译员约摸二十多岁的样子,此时都在温习资料,回头看到他来人时热情地笑了笑,开口打招呼:“付译好!”

“付老师好!”

付震东点头微笑:“你们好。我带个朋友来参观参观,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纪珊珊刚进门就看到面前方桌上摊开的法语材料,还有面前的电脑屏幕和话筒耳机。

她像个踏进新世界里的孩子似的,兴奋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这里的所有物品甚至包括人,对她来说都无比新鲜。

付震东用手比了比两位译员的座位,介绍着她们的分工:“英译法,法译英。”

他拿起一份资料笑着递给她:“试试看能翻译出多少。”

纪珊珊接过手里的资料,一边慢慢熟悉着,一边继续听付震东耐心地介绍。

“同传的工作要求我们时刻掌握当下的新闻动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议的议题会是什么。可能是体育,可能是艺术,还可能是Uber打车、全球气候变暖甚至是领土争端。如果提前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话,那上场就惨了。译员一旦出现问题,参会者们很快就会察觉到,打喷嚏的、跺脚的、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的……”

付震东笑了:“各种反应应有尽有。”

纪珊珊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太丢脸了。”

“是啊,”他附和:“最后整个会议都会跟着遭殃的。”

付震东:“尤其是涉及到领土争端的问题,上次有个speaker在会议期间临时改口,已经快要到嘴边的disputes(争端)最后变成了differences(争议)。你以后要做同传的话也要注意这类问题,口译把词翻译出来很简单,关键是这种大事化小的意图,要精准到位。”

纪珊珊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记在心里。能够碰到这样一位在同传界名望颇高的导师来带她入行,她实在觉得自己很幸运。

“最后一点,是着装。”

付震东柔和的目光落在她今天的职业套裙上,纪珊珊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额边几缕柔软的发丝垂在耳畔。紧身的白衬衫和黑色包臀裙将她整个人凹凸有致的线条描摹地更加明显,比往日里的干净恬适多了几分干练。

“九十分吧。”

付震东笑着开口评价。

纪珊珊:“那还有十分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算作提示:“耳环、项链、手链、手表等一系列饰品不要带进箱子里来。”

付震东:“这个话筒很灵敏,我们在箱子里做小动作时磕磕碰碰的声音都会传到外面人的耳朵里。太多的噪音,势必要影响会议的质量。”

会议开始后,他们两人乖乖退出了房间,在外面旁听了整场。付震东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学生一样,耐心细致地为她讲解各种各样的知识经验。

整整两个小时,大会的发言没有停,他的讲解也没有听。

来美国这么久,她第一次碰到像付震东这样彬彬有礼又细致体贴的男人。为了感谢他在工作之余对自己的照顾,纪珊珊主动在会议结束之后请他吃饭。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吃饭,两人聊得很投机,从同传工作聊到新闻时政,个人爱好最后谈到了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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