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业火凌香(20)

作者: 银瓶乍破 阅读记录

缩在角落的石头左摇右摆地挪出来:“你们可别吵啦,像我一样乖乖缩起来睡觉多好呀?”

水仙花与花蝴蝶异口同声:“谁要和你一样闷!”

孟媛笑了。于是寻着塔的楼梯往上,通到最高层。身穿战甲的男人脱去战甲,穿了一身红。火焰在他周围跳跃着,男人不管,捧着书坐在窗边看。

白衣男子依旧身穿白衣,懒散的躺在吊绳上。他单手支着脑袋,看向窗外,忽而发声:“我被困在这里数不清的年月了。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去?”

“你真的想出去?”红衣男子问。

“是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还没一个个去看,就突然来了神魔大战。大战也就算了,没让我打过瘾,就被困在这塔里。”

冗长的沉默之后,红衣男子道:“……天道的另一个推进点要来了。你只要剔除神骨,当一个凡人……就好了。”

白衣似乎正在思量,他揉了揉额角,又观望窗外景致,最终敲定:“我不怕没有活着的时间,我只怕被一直围困,做不了想做的事情。”

红衣微笑,放下手中的书籍:“那你便帮我一个忙,戴着这个面具走。这是我的神魂本源,带走它,好好保存。”

“这……”

“我怕蓝雨失望。如果我的灵魂本源还在,终有一天我还是会走到蓝雨面前,告诉她,我没失约。”

面具,好眼熟……

孟媛想起一个清晨,看见松凌香手上握住的同一个面具……想起更久远的时候,江淮脸上的面具……

失重感传来,孟媛挣扎着,忽的醒来,望着天花板发呆。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孟媛移动视角,目光落在松凌香身上。

她正在看他。

孟媛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梦见松凌香了。但梦的内容她忘记了,只好盯着松凌香看,不带眨眼的。

“怎么了?”松凌香将杂志放在床头柜,轻声询问着。她的神情很冷清,看起来有点疏离,但目光很关切,很真诚。放下书本的动作和梦里重合,孟媛恍惚了一阵,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好像梦到你了……”孟媛如是说。

松凌香问道:“内容记得吗?”

“不记得了。”

松凌香笑了笑,了然。

“梦总是不能被记住的。你身体要是还累,就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还有事,得离开一趟。”

孟媛拉住松凌香,慢慢坐直身体,凝视松凌香。然后笑道:“我身体很好,你去哪,我也去。”

自打醒来以后,孟媛就害怕松凌香不在身边,他直觉与梦有关,但有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现在只想跟着松凌香。一直跟着。

“我要去看曾祖父的坟。鬼气重,你去不太好。”

“我没关系的。我脖子上的吊坠能护着我。”

松凌香看着孟媛,心道自己在房间布的阵算是白忙活。于是点头应了。

这会儿夕阳渐斜,七点多钟的傍晚只是稍显暗色。松凌香去小店买了点热稀饭,递给孟媛。见孟媛捧着不喝,她询问:“不想喝吗?”

“手冷。我想暖手。”孟媛蹙眉,眼里有一丝丝的委屈。

松凌香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就近找了一家成衣店,替他买了一件外套,披上。劝他喝上几口粥,好歹缓缓胃。

离松凌香探查到的位置有点远,初夏晚上降温孟媛确实会难受,她劝过几次孟媛回去,无果。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的路,孟媛脸颊泛红,气喘吁吁。他咬牙,打定主意跟上松凌香,手便被松凌香握住了。

心潮起伏。

酥痒的感觉从指尖攀爬到心脏,扑通扑通,仿佛空缺多年的时光终于被填平,一面悸动着,一面安心。

“如果热,就把外套脱掉。”孟媛掌心出了点汗。松凌香回头,叮嘱一声。

“不热……”凉风习习,靠近松凌香才有温度,身上没有像死人一样的温度,这样多好。外套更是舍不得脱下,是香香送的,穿在身上,安心。他打小就知道,自己十八岁以后的命,都掌握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曾经他不忿,甚至有些仇视。但在见到松凌香的一刹那,所有负面情绪都随风而去,相对的,是清风拂面,是似曾相识。

沉浸在手拉手的幸福感中,他不自觉想了很多。当他回神抬头时,面前立着一栋巨大的、古老的木房子。

吊坠中凝出一抹青烟,陆羡清站在大门口,泪眼婆娑。她回头,昔日眉间的魅人风情尽展,谁忍心美人垂泪?只听她感伤道;“这是……我当年唱戏的地儿。看,这里,我年轻时候在这里不小心打翻的红漆,这么多年,都没褪色……”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第25章

戏院黑沉沉,仿佛压着一层黑云。百米之内,房屋都舍弃了这座戏院。

它屹立百年,上面的人不让拆,再这般下去,可以撑更久的年月。

大门上面有一个牌匾,上书:枫林戏院。灰尘铺了厚厚一层,字迹有些难辨,但好歹能看清楚。松凌香上前推开门,灰尘落了满身。她用手在鼻子旁扇了扇,便看向戏院里头。

“江沐君说,曾祖父的骨灰在戏院里面。”她解释道。

孟媛跟上,问道:“是安葬在这里吗?”

“嗯。”

只有陆羡清一个人呆愣愣地没动。她眼底有泪,忙追问:“他真的将坟迁在这里?”

“对。”松凌香肯定。她随身带着的布囊隐隐发烫,在裤兜里有些灼皮肤。

陆羡清上前两步,仰头看向内门,无尽的黑暗好像可以吞噬一切。眼泪从眼角流出,她又悔又恨:“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松凌香走在小道上,观察院内。这里地板潮湿,长了一层青苔。身边的杂草有一米高,淹没到人腰。夜晚的风吹来,像是阴风,抖在草堆上,窸窸窣窣的作响。走廊上干的地方积了一层灰,陈旧、破烂。

月光照不进来,好像被什么阻隔了。

这种情况,极容易藏污纳垢。松凌香愈发谨慎,裤兜的灼烧感极强,好像有一把碳火在烧。奇怪,反应这么烈……

她心道不好,贸然行动未准备太多。平日里一个人倒没什么,但身边有孟媛跟陆羡清,要是出事了,怕是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眼角瞥见陆羡清正呆愣愣地看着另一个方向,似乎天生对松恒君有所感应,她飘啊飘,向右边飘走了。

松凌香拉住孟媛,向那边追去。不料孟媛被碎石拌住,摔了一跤。树枝扎进手掌,血液流了出来。

潜伏在暗处的东西似乎兴奋起来,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轰然一声巨响,一根粗长的大木棍砸下来,松凌香用脚踹开,摔在墙壁上。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巨蛇,心中有怒火在烧。裤兜里灼烧感更重,她冷笑,挑衅地看向巨蛇。

巨蛇睁着阴冷的三角眼,正嘶嘶地吐着舌头。涎水从它嘴里流下来,恶臭溢满整个院子。它似乎看懂了松凌香眼中的挑衅,张大嘴巴吓了一声,巨尾甩来,似乎带动千钧之力。

松凌香伸手抓住蛇尾,手中湿滑的触感让她眉头紧蹙,她用力一拉,将蛇摔到地上,左右怒摔三下,直把蛇摔得晕晕乎乎,最后动手,用细腿高跟鞋用力碾蛇的七寸。回过头,孟媛已是目瞪口呆。

他看着松凌香眼底的冷色,忽的明白周围人对她的惧怕。这是一条鬼蛇,她不用符咒,不用任何辅助工具,只上手,蛇身触碰到她就开始腐蚀。她手法利落,不留半点情面,杀完鬼以后眼神冷冽,浑身都是冷的。

她对着他,目光仍然有些冷。孟媛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委屈,低低喊了一声“香香”,声音不自觉用了女音。松凌香眼角一跳,一言难尽地看着半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叫自己的大男孩,眼中坚冰融化。

她抽出手帕擦了擦手,走过去将孟媛扶起来,又拉出一小截棉花,按在孟媛伤口处。她有些无奈,眼底有些安抚意味:“只有这些,没有酒精跟药……我们赶紧去找曾祖母,这里不对劲。”

上一篇:路与光有染 下一篇: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