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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凌香(13)

作者: 银瓶乍破 阅读记录

第17章

“阿姊她一直都这样吗?”孟媛抬头,浅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仿佛单纯得一下子就能看破。

“想听实话?”

“想!”

“你阿姊在外面玩男人可溜了,一到我哥这,脑子就跟被狗吃了似的,没眼看。”透过松凌香冷酷的表情,孟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嫌弃。她又问:“那阿姊能追到松凌寒大哥吗?”

还不待松凌香回答,两人就看见守在大门口的江沐君。属于军人的刚正冷酷扑面而来,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健康的光泽。孟媛想到自己病弱,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松凌香明显是察觉了,她冲江沐君打了个招呼,便朝孟媛道:“你猜猜看。”

孟媛眨眨眼:“我猜可以追上。”

松凌香点头:“你阿姊在我哥面前再怎么犯浑,该把握的还是能把握住的。她凡事都有个度,除了过程艰辛一点,应该是会有好结果的。”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抹茶味的糖果,递给孟媛:“这是我跟你意见相同的奖励。”

孟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松凌香,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似乎令她表情都柔软下来。看了半晌,孟媛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拿过糖果:“谢谢香香。”

跟在松凌香后面的江沐君见此,露出一个微笑。他走上前,与松凌香并排,问道:“昨天在祠堂怎么样?”

“见到她了,不过要带走还有些麻烦。”松凌香侧头回答。

孟媛看见松凌香与江沐君交谈,伸手拉着松凌香的衣袖。她本想拉手,怕松凌香不肯,反而看出什么端倪。孟媛的手宽厚且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男人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倒没怎么样。曾祖母顾及我是她子孙后代,给我留几分薄面,只说让她想想。”

“那弄清楚她待在祠堂的原因了吗?”

“说是没等到曾祖父。”松凌香与江沐君一问一答,不自觉想抽烟,她刚伸手进裤兜,就感觉手腕有一股阻力。定神去看:孟媛正牵着自己的袖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多半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感到委屈。松凌香将抽烟的心思按耐住,任由她牵着袖口。三人缓慢的在庭院中踱步,谈了一些事。中午一起用午餐。

到了夜里,松凌香又来到松家祠堂。她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借着院子里嶙峋的奇石遮掩着身影。松凌香早知道了。她余光注意着“小尾巴”,免得“小尾巴”体虚出了事。今天她不打算带孟媛来这,也跟孟媛商量过。结果孟媛口头答应,现在却仍然跟了过来。

松凌香推开祠堂大门,阴暗的房间瞬间被倾洒下来的月光照亮了一些。不出所料,陆羡清今天并没有现身。

不过她来这的目的不是陆羡清。曾祖母考虑问题,自然不是考虑一下子,毕竟她是个骄矜的女子,这些“骄矜”还得体现在言行举止上头。不过事分轻重缓急,拿两天乔,自然会同意的。

松凌香走到灵牌前面,伸手点了根蜡烛,屋内渐渐亮堂起来。她又点了三根香,躬身拜了拜,就将香插进香炉。随后绕着灵牌一个接一个仔细看,大约五分钟,她才借着不算太亮的烛光在角落里找到“松恒君”的牌位。松恒君排位旁是她爷爷的牌位,再过去就是她爸妈的牌位。松凌香打量片刻,忽然回头,看向门外。不知道孟媛现在在外面怎么样?夜里温度有些降低,今天还有些刮风,万一着凉了……

她终究是没有叫孟媛进门。她缓缓转身,眼睛继续搜罗着,随后蹙眉沉思。上回,曾祖母说,松恒君的骨灰在这……怎么可能呢?骨灰是要安葬的,对松家这些老顽固来说更是如此。但松二爷又说,骨灰在这……

不对劲……

松凌香环视一周,蹲在木板上,盯着黑沉沉的木板出神。

昨天陆羡清站在这个位置,血流在这里,渗到木板里去了。虽然肉眼看见血液彻底消失,但……松凌香伸手触摸,果然在木板夹缝中感受到鬼血的存在。她能视鬼,鬼血流下来不可能会消失,普通人看不见,她却能看见。所以——

这块木板有问题。

她唇角微微翘起,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纤手翻转,四个小巧的纸片人就被做了出来。纸片人缓缓飘下,从松凌香手指飘到地面,软趴趴地抬起头:“松松,要帮忙吗?”四张纸片人同时说话,祠堂似乎都有了回声。

“帮我把这块木板锯开。”

“就知道,松松你老看我们薄,就让我们出来割东西。哎,虽然这次是木板,我们还是会努力割的!”

“松松太懒了,总是要靠我们!”

“松松的纸片人真难当!”

“还没开始就觉得好累呀!”

松凌香蹲下来,手指轻巧地点在四个纸片人的头上,放缓了声音,但面色严肃:“好啦,快点。事成有奖励。”

“好吧好吧,虽然你每次奖励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叫你是松松呢,我们原谅你啦!”

说罢,软趴趴的纸片人们立了起来,看样子像硬卡纸。四个纸片人手拉着手,在原地转圈圈,它们的脚在木板上切割,画出一道金色的圆圈,地上的木板慢慢被锯开了。

第18章

枫林戏院最不缺的就是枫树。

院子里一两棵枫树,院子外头,门前就是小片枫林。再远些,漫山遍野,一大片枫树林。

陆家离这里不远,翻一个山头,再行七八百米,也就到了。郑导不止一次感慨,当初江淮将这个剧本给他时说直接在既定地点拍摄就好。老宅子都还在,连风景也几乎没怎么变,除了附近的长街,充斥着现代气息,其他无一不妙。

最重要的是,不用花钱租场地,省了一笔开支。而被力荐的“松凌香”,原本以为会是瑕疵品的存在,这回演技大爆发,几乎次次一遍过。

郑导很欣慰。

松凌香正和孟媛手牵手漫步在枫树林里。秋天来了,枫叶正是如火的时候。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地上的野草还郁郁葱葱,似乎不等到大雪来时,就执意不以枯黄对世界。

她拉着孟媛坐在草地上,坐在一棵枫树下,侧头看山脚的人家。

孟媛背靠枫树,伸手将松凌香揽在怀里。少年精瘦的胸膛,带着秋天的丝丝凉意,在漫天如火的枫叶底下,还挺令人安心。

松凌香神思松弛,将口袋中带着的木盒子拿出来。正是松恒君骨灰盒里的那个。

她用过许多种方法,都打不开这个小木盒,如今掏出来,只是很随意地把玩。

孟媛见了,询问道:“是曾祖父骨灰坛子里的木盒吗?”

松凌香伸手捏了捏孟媛的脸,脸上带着丝丝笑意:“曾祖父?”

孟媛脸红,歪头含住松凌香的手指,舔了舔。手立马抽回。孟媛笑了,将木盒拿到手上,开始打量。

“我用火烧过,拿刀子划过,用符箓炸过,连自己的血都滴上去试过,打不开。”

孟媛看着木盒上的图案,一片树林,对着眼前的景象比划,出奇的吻合。

“香香,你觉不觉得,木盒上画的场景,就是这里?”

“是啊,但这里找不到任何能打开盒子的东西。”

一抹青烟袅袅的凝成人影,坐在松凌香孟媛身边。陆羡清目光定格在木盒子上,眉头染上一分愁意。她碰不了凡间的物件,不然也想为曾孙女解忧。

陆羡清身上的斑驳痕迹愈来愈少,几乎成了纯净剔透的灵魂体,怨气被剔除得差不多,再过几日,就可以引渡到奈何桥上去了。

松凌香心中一动,忽然开口:“曾祖母,不然您试试打开这个木盒?”

陆羡清眼中不解,她张开手指,看着,踌躇地凝视着方方正正的木盒。上面的图腾精致,刻画的正是眼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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