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世界(469)
“这是哪儿？你们就是接头人？或者说，你。”
苏绫坐起来，回头好好看了一眼那位阴沉显瘦的男人，大帽子盖住大半张脸，下巴藏在高领风衣里，行事鬼鬼祟祟，但能看见其中……咧嘴开心的笑容。
“阿啦……不要这么严肃嘛。多笑笑。”
“真名。”
“就是团子，我喜欢松软的糯米面食。关东煮里最容易下口的那一类。那边那个小个子，叫他豆芽菜就行了。”
团子……
他耸耸肩，黑手套下能看出手掌很大，骨节粗壮。
豆芽菜就苏绫的问题答道：“这里，是柯蓝（AlQura）沙漠，离苏丹港三百公里左右的无人区。”
苏绫深思熟虑道：“无人区哪里来的公路……”
团子双手互抱：“喂……你，不会晒失忆了吧？真的是TRGCH部门下派的校长？不过从装扮上看……挺专业的，但不太适合苏丹的天气，最好包严实点儿。”
TRG，又一次听见这个词汇。
上一次是在八童谣当中，老神父的证件上，就是TRG的探员.CH又是什么？特指China，中国分部？
“啊……我脑子是有点儿不清醒……记得的东西很少，能不能告诉我……CH部门全称是什么来着？我好分辨……
语气瞬间转冷，苏绫摘下了影征。以真容示人。
“分辨出你身上那股浓厚的活尸味道，你的人类外表下边儿，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从团子身上，苏绫嗅到了浓烈的檀木熏香味。以及一股破败腐臭甜苹果的独特气味。
“Cssic Human。”团子举手示意投降，态度友好到令人生厌：“翻译为典型人，也称经典人类，是一所间谍学校。你既然知道暗号，肯定不会错。至于我身上这股活尸的气味。它来自我的猎魔武装。请相信我……我是你的助手，也是计划书上，恶魔猎人学校的副校长。”
苏绫松开了拳头，变做握手的友好模样：“姑且……就这样？”
团子看着那圣刻烛龙的圣骸布……
脸上满是无奈。
“饶了我吧。”
最后还是握了上去。
没有变化，没有对恶魔生物的克制，也没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苏绫终于放下心来，确定眼前人是个正常人类。
可是……
为什么一纸委任状能让她从加拉哈德，跳到另一个架空世界现代的地球呢？
在这闪米特人的故乡，广阔的苏丹荒漠中，建立一所培育恶魔猎人的学校……
“团子……团子。她是校长吗？”
三人重新上路，最小的那个叽叽喳喳对苏绫充满了好奇心。
“豆芽菜，这样指着女士很不礼貌。”
小豆芽怯怯的道歉。“对不起哦……”
“大可不必！~”苏绫若无其事道：“我是你的校长，有可能还不是你的。”
话中别有深意，这小孩子不像是团子的亲属，也不像是将来的学生。自然苏绫也不是他的校长。
如果说苏丹柯蓝沙漠中这条官道，就是TRG修造给加拉哈德分校的，排场这么大，肯定不会让一个学生潦倒到捡鞋子穿。
豆芽更可能，是团子捡来的。
摸清了两人的关系，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苏绫就能放开手脚谈了。
苏绫：“你们没配交通工具？之前我有看见吉普车轮的印子。就这么走着去？一点补给都没有啊……”
“先不谈这个。”团子从风衣里掏出弩，对着漆黑的天空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嗖~~嗖嗖嗖~
第一箭用来校准弹道，之后是清脆的三连射。落下来三三两两蝙蝠。
团子：“补给来了。”
苏绫一阵恶寒，还以为分校校长有什么特殊优厚待遇，结果遇上了个黑暗料理界传人。
不会要吃生的吧？
三人停驻在戈壁断崖的背风处。就近折了些仙人掌，团子看来还懂得草药识别。居然弄来了点儿甜菜。他又从风衣里掏出了个小罐头，玻璃罐里看起来，是芝麻。
睡袋扔在一旁，生火，做饭。
凄凉阴冷的沙漠中，寂静无声，只有不时剃刀一样的风，拂过山崖。发出低沉如不知名野兽的吼叫。
会用弩，从步幅来看，身法不错，很谨慎。
苏绫默默给团子打上这些标签。
男人开始熬汤，风衣就像是小叮当的口袋，拿出胡椒、盐、孜然，各种各样的调味品，有趣的是这男人居然在外公干旅行，有着如此浓厚的下厨兴趣。
苏绫不知团子什么用意，不报真名，也不要求苏绫报出真名。仿佛一切都透着浓郁的神秘感。
“现在能谈谈那个问题了吗？”
团子答：“我现在又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TRG的人。”
苏绫摇摇头：“不是。”
团子：“我想也不是，一个灵异事物处理特勤组的家伙，居然一点灵视都没有。这些吸血鬼的信使刚才的窃窃私语，看来你一点都没听见。”
苏绫：“说说看。”
团子扯了扯豆芽的衣角，“小子，你说。”
豆芽突然来了精神，像是在老师面前表现功绩一样，神采奕奕地说道：“它们说：‘一个硬骨头！一个小孩儿！一个女人！硬骨头很难啃，小孩儿很弱！女人没肉。’。”
豆芽说这些时，手脚停不下来，那兴奋的模样仿佛自己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终极意义。
或许……他一直向往着成为恶魔猎人。
而苏绫隐约看见，那孩子晃动的手臂，从衣袖中透出的点点光芒。
“手表？”
位置不太对。
豆芽连忙捂住了手臂。一脸警惕的模样，仿佛那是他的宝贝。
而团子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汤好了。你要辣一点？”
苏绫错愕间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喜欢辣？”
团子分了碗，往苏绫的碗里洒着胡椒。“气血阴虚，寒气入体，喜欢吃辣。你的肚子在昏厥的时候叫了一路，饿了还胀气，健胃肯定不会拒绝辣椒。”
苏绫：“谢谢……”
这一小朵火焰，在漆黑的沙漠公路旁，就像是世界上最后的点点光。
团子：“回到之前那个问题，我在做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校长你不会记恨我吧？”
苏绫：“不会。”
团子笑着拍了拍胸口，仿佛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至于为什么我们没有车。而且也没指定专机空投。”
苏绫：“嗯，说说看。”
团子脸色一变，由嬉皮笑脸换成不苟言笑，“加拉哈德没有修跑道，指定停机坪都没有，这次行动是保密的，在苏丹的无人区修造恶魔猎人的学校，也是这个原因，没人想知道世界上多了什么妖魔鬼怪，但有人会因为多出来的这支部队而感到恐惧，流言和恐慌会变成瘟疫，它们极容易变成恶魔手里的武器。”
苏绫长吁出一口气。
“继续。”
团子接着说道：“我们本来还有一辆吉普车，就是你看见的那一辆。你看见轮胎印了。没错。但是出了点儿小意外。”
“小意外？”
团子指着旁边的豆芽：“校长大人，我带来的七名学生里，全数都用代号来称呼，您应该比我更加精通恶魔学识。那七名学生中有一位让邪灵级以上的东西附身，已经抢走了车，我没法绕过学生们去和它对抗，被一脚踢了下来。”
苏绫抿着汤，指豆芽：“他呢？”
团子如实回答：“他，是其中一位学生的家仆。但是……我决定收了他。因为豆芽和我一样，能听见它们，能看见它们。”
苏绫：“你们还没问我的名字。”
团子仿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苏绫……
“不用的，你就不害怕吗？报出真名，恶咒如影随形。苦难会一直跟随你。这点常识你都忘了？”
豆芽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对啊对啊……我们从苏丹港过来。大集市里，采购物资的时候，素味平生敢报上真名的商贩、旅店老板，都浑身溃烂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