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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95)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一双玉白小手掌在树身,唐零儿点脚慢磨从下而上,看见个青黛裹身的宽泛僧服之下勾勒出瘦壮的腰臂曲线,在顺眼直上时,往树身又靠了靠撑住自己。轻裳白颜水为眼,鼻尖和唇间都现出毛锋似的棱角,鬓脚整洁依稀能瞧出当发覆在上时是怎样的翩翩公子。

阳光从他胸前度过肩头,唐零儿才推开那飞雨极烈的樱花树,瞧它呼呼又下了几片,才缓缓露出笑盯住那双比自己细长同含微微笑的公子眼:“施主不需你帮什么,小女子才需你帮……”

和尚不苟言笑,良久对望,冷然收回视线,唐零儿平视他抿成一线的唇,薄薄的,阿娘说过薄唇男人最无情,忽觉风吹得有些怪异,不再挠人。可,向上往那眉眼中分明能测出点笑意。

还未做声,花瓣也羞怪地飘在她的脸上,仰人鼻息间她又觉得自己太惺惺作态,干什么要拿出这句话来堵。

烧香味醺地她眼底生了酸,暗黯垂下时,却听那人说:“姑娘鞋履必然是沾了水,如不介意,贫僧这有一双云头锦履,应该是合适姑娘的。”

“怎么能……不成。”噎住舌尖,唐零眉梢添了色,松活身架跟着和尚右边,有一搭没一下地岔开话来。

“和尚,你叫什么?”

“法号衾思。”

“衾思……你年龄几何?”

“二十又五。”

“怎么这么老……”小唧唧念出一句旁人并未听见。

“衾思,你为什么要做和尚?”

“衾思,你全名是什么?”

“衾思,你当和尚之前是做什么的?”

唐零儿瞧她俩身边绿荫环绕,脚边飞花瓣瓣,心情上佳,忍不住问了一句又一句。前方几十丈米远整饬的五间寮舍,灰青地面上他穿的麻蓝布鞋忽而停了下来。

耳边瓷罄音像早日她醉蝶花滴的露珠般,一字一句沁出来,他说:“安,安衾思。”

“和尚名号如同姑娘的一样,都是个遮掩。”缓缓开口,安衾思说不出谎。却发现跟前人只是琢磨似的嚼着话,“你晓得我是做什么的?不过是每日弹琴送笑脸,这样说来也倒是,你们也是念经坐佛迎恩客。”

刻意略掉她最后一个题目,安衾思恩声应便加快步伐到了房间,推门即开屋里空荡荡,唯一算得上亮色的床褥还是灰蒙色紧成一团豆腐块。比不得唐零儿屋间的花枝招展,虽进内大小都三开间有余。没有尘俗男子散发的糟糕味,反而有一股淡檀香溢在周身。

唐零儿转足巡看一番,书案,椅凳,床榻润妍端庄,全是上乘胡桃木做成,寻量间,殊不知自己一番举动都遭某人不经意夺了看去。

从衣厢第一层取出鞋,安衾思踱步到她身边,瞧唐零儿跟自己来了坐在茶几边抿了口她常用的茶杯,“味太清了,跟我们那处茶水不同,喝不出道来。”

边说着便准备侧腰脱鞋,唐零儿脸面上旋生阵风,安思衾背过去,她方才想起什么捏起裙角将鞋放进去,刚巧脚尖抵拢觉得正合适。

坐在门档口,抬眼便是四四方方青灯古佛缥缈烟,地上枯黄叶子,樱粉花瓣畅游游,比得上自家内外风景,唐零儿看安思衾依旧跟书桌前站成尊佛,掂量音腔还是问了句:“你这里怎么有女人家的鞋呀?”

对他可实在好奇得很。

第3章 三

“施主不必知道。”安衾思回旋身来青旧袈裟荡开圈,一双比平常男子略小的鞋履让唐零儿又注意一道。

两莹润指头尖尖覆在手心里,唐零儿掐了丁点肉,扯出皮笑,越过眼前人精细眉目往他脑袋顶探去:“自然不必知道,和尚庙里出了双女人鞋肯定是我的了。”

“衾思,你也用叫我施主,你说也奇了怪了,我一见你就觉得相似,倒像是老友了。老友……”一双白枝腿交叉盖着,肚间兜出了漩涡来。

“之间,这施主,施主的叫反倒生分了是不?”柳条眉弯露出些喜色,唐零儿走上前去将自己半湿的素花鞋子倒勾安衾思略弯的手指尖,闻见他呼吸不转,倒吹得她脖间清凉,抬眼对视添道:“如果不肯,既当施主,那出家人能不能帮一帮呢?”

贴的过分近,唐零儿都能听见心腔里的响动,也忖度他不像平常男人不会对自己动手脚。笑意越发大胆险些溢出嘴又让她给憋回去了,瞧安衾思手背在身后两只鞋摇摇欲坠,影子缩成极小的两团,想是大暑天日烧人,不言不语的男子,她见的极少,殷切切差点绷不下去时。却见他微微侧出点距离,眉目低柔,话音存在箜篌里荡悠悠冷清清念出声:“那便不论佛门称谓,但,零儿,你还未说出你的名来给我。”

太阳穴凸凸地跳,唐零儿水眼珠子尽存着黑亮亮的不解,呆滞凝神望向安衾思,刚开口就被另一个声制止住:

“师兄!你怎么放了这等人进屋来!”长罩全身,跟安衾思一般瘦壮,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跟她差不多高,眉稀眼圆此时正气咻咻跨国门槛丝毫不给唐零儿好脸看。

略往后退了几步,唐零儿当眼前小儿迸出的话不过是平时街上大娘们闹出的话,扣住茶杯手底冰凉的触感还是让她的心停不下来。

那小儿说:“师兄,她是书缃阁的人,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夜夜笙歌燕舞也不管佛门清净还跑我们这儿来,一每日扰男子壮志,这不是迷惑人心吗?!”

“还有她,你都不知道暗地里大家都唤她什么吗?!唤那群女人什么吗!”

他说的好热闹,唐零儿寸寸抬眼瞧上安衾思却见他听得也很认真……捏住杯盖的手颤了颤,胸中冒出团不知称作何物的东西,思量间越发膨胀,小和尚的话不再历历在目,取而代之是多的是安衾思递过来了无波澜的眼色。

抬手刚要丢个东西打破这吵闹,手腕却骤然被人压住,抬眼安思衾站了过来,对上那喋喋不休的嘴略带生气念了两字:“易宣……”

那张嘴闭上了,眉头拧地更深,唐零儿没留意,只侧眼听安衾思目光直逼小和尚说道:“零儿是师兄的朋友,休要无礼。”

唇角酸涨,唐零儿这才发现自己刚咬紧了牙,慢慢匀出笑朝那和尚高昂头颅,发丝温泽盛暖光,脚底心也生了暖意。

小和尚两角打鼓敲了几下地面,飞身出门前又被叫住,“你气消些了,等会带零儿去柳公子处。”

易宣嘴皮股了层气,成了个肉包嘴,忿恨地瞄了眼笑意正浓的唐零儿头也不回,右一打转便登着足音消失了。

肩膀松了松,唐零儿甫一活络,就瞧安思衾的手还盖在自己手腕上边,衣袖本就薄丝一层,瞬间都跟感受到他手掌的纹路跟粗厚,茧子重不像佛门清净地人身上该长的,家具虽简单但都名贵,衣厢上还有女人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唐零儿忍不住浮想联翩,又想现在民不聊生的境况谁不是求个安稳,或许是个假和尚也未可否。

留神瞧了两眼,肌肤白净,脖颈细长单看生出几点阴恻恻的俊美,唐零儿没见过其他僧人,回顾那小和尚脖间也没束领,他束反倒……许是因为没留头发的缘故,一颗脑袋眼耳口鼻,真看时越发显立。正仔细,忽瞧那两唇开了瓣说:“用它冲出来的茶味留香是最久的。”

安衾思将她手边的茶杯放得稍微离了她些,不留神在意她眼瞳里突黯。透丝内的玉脂手臂渐渐挪到身侧,安衾思摸了杯身半晌才听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柳公子。”

倒了杯水予她,安衾思说:“听柳公子说过会有一女子来寻他。”这次目光停留在她脸边久了点。

“我可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来送个定情信物的。”边说着取出腰间别好的银簪子给安衾思瞧。簪头玉珠澄澈轻摇,唐零儿透过它对上安思衾的眼睛,忽觉玉珠子失色不敌他眼底攒光干净。侧脸往他身后瞧,自己的鞋子都已经不再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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