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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4)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那青儿呢?”唐零儿侧脸俯瞰堂内,红光满面的大汉东西南各安一位,比门身前守家的俩大汉身材更为魁梧,坐下来就成了一座山。

“她回来了。”清帛一面若有若无答了声,一面让她先跨上石台。

唐零儿身量轻,沿石壁走回翻过竹栏瞧清帛亦步亦趋沿她踏过的路子走来,肥润身骨沿着两寸宽的路走的东倒西歪,真信了杨贵妃的邪了。咫尺一步,连伸手去接她,忽耳边乍响起阵重低音怪异的言词:“嘿,唐朝美人,楼上。”

急忙探出手将清帛引过来,地下那胡人偏又醉醺醺叫唤:“还有一个呐,弟兄们,你们,一人一个!”说便低首循楼道。

吃力翻过竹栏杆,清帛急喘了两口气:“零,零儿,你去躲着,他只看见了我一人。”

“不!你跟我一起躲,这种客人我见多了,走,我们一起。”拦腰挽住清帛,脚底如注铁,那胡人左拐右踹,一脚甩开楼阶口的盆景,砰砰砰登上楼。

清帛顺下气来,圆润脸庞往里缩成一团,急躁说:“你没见过这些胡人模样,惹不高兴想杀便杀,你真愿意明天一早书缃阁再无人吗?别说了,你暂时先躲在床内暗箱。”身侧的窗户两扇大打开,清帛一转身将她牢牢实实遮在身后。在那胡人身上马尿味越发浓烈时,听见身后窗柩轻开合的音,稍稍放松了口气。

清帛主动迎上前,千娇百媚慢唤:“客人怎么上这儿来了,这可是我们女儿嫁的闺房,按中原规矩不能让男子瞧的。”软手搭上男人黑黢捆成绳的肩带笑着往下牵。

胡人听得心酥肠软,望美人成了两重影,嘟囔道:“刚明是两个人,你可要赔我兄弟,不过,你是我的人了。”勾挑下巴正欲对嘴,腿却轻飘飘,庞然大物轰然坠落。

清帛迷迷糊糊松了眼皮劲,身子倾斜倒在一人怀里。

第4章 四

木檀香从乳足炉口氤氲出几朵白气,唐零儿拿手挥了挥小吸了口茶香,肺腑间的浊气才散开了些,一面听着阮娘的唠叨一面笑眼瞧忽然而至的雨滴。

“没人能管的了你!”眉心被阮娘狠戳了一下,唐零儿听地面上那丑胡子睡声正憨,脚背翘过去掀开他衣角一侧给他盖在嘴里。门内榻上清帛阖眼睡着。

“阿娘最近的药放重了,清帛都睡了这么久了。”手里拿了个陶埙,唐零儿小指探进去摸出丝润滑感,是她刚刚吹气时蒸热了的。

阿恒被招上二楼,五大三的粗汉子也费了些力气才将地上睡死的人往屋内抬去,阮娘在一旁帮衬,“我等会再跟你说,阿恒你先下去吧,守着那两醉汉。”门缝合上了,才噼里啪啦对她劈头盖脸一席话:“非必要时候别用,这句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上次你也是对别人乱用药,引得外人说胡话,如果不是天高地远咱们就被扣上贼子窝的罪名了!”

“不会的,只要有它不就好了吗。”拿起桌面上茶杯抿了一口,唐零儿颇有些皱眉:“淡了。”

边说着小指边伸进埙里,指甲尖挑出一小团白色泥团样的东西,手伸进杯子里,清水生出圈圈涟漪。

“别喂他喝那个,把衣服给他解开。我瞧他这身装扮应该不是一般商胡。”明见清帛面色逐渐生出点血色,阮娘才踱步到那胡人身侧手伸向他腰间。唐零儿寻摸到她的一举一动,正打算也解开自己衣裳,假意陪了这男人一晚。耳边传来不熟悉的纸张磨蹭音。

阮娘正慢慢攀开那男人手,里层衣间靠心脏处盖了张纸,纸张整洁,字迹却潦草辨认不清,唐零儿连忙凑近,却只认识几个字,史朝义亲启,“阿娘上面写了什么啊?”

紧绷的眼角蹙起层更深的皱纹,门口便刮来阵冷风,冲进雨里前阮娘还不忘扭过头安排:“等清帛醒了叫她陪,你别出现。”

晨起天阴暗暗,背后硬邦邦,唐零儿才想起自己昨晚被清帛推到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来。拿手撑着推不开,窸窣有响动声,连收紧呼吸,别陷了清帛。

阮娘每一个月都会给书缃阁女子一小团比幼儿手掌还小的药剂,说是掺合了西域曼陀,少则神魂忘日,多则迷人心智,闻者忘魂,食者忘时。唐零儿知晓不能多吃,可每日还是将它渗些在茶水里,那样,梦靥里她就不会无穷无尽掉落千人坑,不会感觉到有无数双腐.尸手将她拽下深渊。

谈不上好与坏,只是于这书缃阁里的人来讲,都暂且只是蒙蔽世间事的良药吧。唯一的不好便是记性越来越不好,加快手指书写的动作,唐零儿连连回顾昨夜所记的字。

响动声加大,清帛吴侬软语般腻的嗓子轻唤开:“相公可是睡醒了?”又听那男人叽歪念了两句,床被轻扣了三下,唐零儿才露出两只眼,慢吞吞钻了出来。这西域药还有个好处就是能让男的清晨不举,免得让他对清帛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日上三竿,楼里渐渐生了热闹,唐零儿弯了弯手腕,看着她写了满纸面的字,单手抚上窃窃私语道:“他,应该会识吧……”

“零儿。”门忽然被推开,青儿冲了进来,瞧她在桌上对着一张纸笑,语调轻快也高兴起来,连忙走到她跟前抽出来看了两眼:“这是不是柳公子给我的?”

“哪里是,还给我,他们走了吗?”

“看你急的,想也不会是柳公子给我的,他知道我不认识字。走了,那两个胡人昨日也够折腾的,翠儿和琴儿两人还招架不来。”青儿坐下来手撑着脸给自己斟了杯水,手停在空中,后又放下来将那茶水从杯中倾泻而出,水滑晶光潺潺成瀑布。

唐零儿收回纸条放在贴腰处,打趣她:“你去,她们就招架地来了。”

“我才不去,心成了柳公子的,身就是柳公子的。”青儿神色凛然,不含平时红烛下所见媚笑,目光相接,唐零儿瞧见她眼底水彩流动,不觉有些羡慕。

“哎呀,我都要给你搅糊涂了,快快给我说说昨日的情景,你进了白居寺,找到柳公子了吗?他怎么样,好不好?你把东西交给他,他,他说了什么吗?”青儿语无伦次念叨一番,唐零儿听了一想那人,便觉心池波荡,却也脸不红心不跳一一照她念想里答了。

窗外小贩高鸣,窗口小鸟慢咛,书缃院的姐妹们齐开亮嗓奏乐,极目望去青山白云樱桃海,唐零儿仔细听青儿描绘的和柳公子的一切,边听边笑,又瞧了瞧自己脚底下穿着的鞋,慢晌晌忍不住问了句:“你可了解白居寺里有个叫衾思的和尚吗?”

唐零儿只听她扑哧一笑,睫毛也跟着弯出幅度,猜她知道些,也任由她拿自己打趣,“阿娘每日说的你都记哪儿去了?进一次和尚庙就忘不了人家了,快说,怎么回事?想跟人去念经诵佛当尼姑去了?”

又缠了两圈,唐零儿光笑不正面答允,眼前人只得作罢,开始正儿八经咳了咳嗓子,“这时候才注意人家,晚了!”

“怎么晚了?”小脚瞬间往椅子里收,唐零儿眉目间泄出些愁。

不常见她这般上心,青儿忽长了逗弄她的心思,清清淡淡说道:“有人传他是官宦人家公子,因祖上积德袭了官位,可身体羸弱,不能生养,故将在这绿水青山地界调养身体,他那一头长发因为多病□□华也给剔去了。所以……你不能和人家结为一双。”

青儿蹦着嘴皮子不笑出声,看她一板一眼认真问话,“为什么不能?而且他身体看着也不弱啊。”

“看得见的地方不弱,看不见的地方弱,可怎么办?”捂嘴低面看过去,零儿倏然醒神,努嘴憋笑透出软丝丝的气来:“你这人脑子怎么这么龌.龊。”

“哪里在龌.龊?你喜欢他,这就是很正常的事,不喜欢才是。”

往窗外开了亮的天望了望,青儿感念快进午食了,瞧零儿若有所思盯着茶杯口,指尖打圈转来滑去,微微虚叹了口气:“我是不知这衾思和尚来历,但大约知晓自书缃阁建立之初,他大约也就在此,泰安镇上认识他的人很少,出庙购置他不经常,都是叫那小和尚或者进庙的农夫给他们捎点,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馋啊,院里姐妹左问一个右问一个才打探到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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