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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88)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蚕食中原大地的无耻之声,在夜里像小虫食叶一般,沙沙四散,听闻史家和安家倒戈,天竺鲜卑等族慢了侵略步伐,但从日本来的武将倭寇反而更肆无忌惮,要在狂欢高潮来临之前尽兴,烧杀抢掠干的够多,再多也无所谓了。

夜已深,云天暗结遮盖星光,一座座蒙古包军营内,胡人小兵成群聚在一起,谁都未开声说话,并未寻得保命的喜悦,心中反倒落空,连想起家人的牵挂感都觉不如往日浓烈。主帅已经和唐潮官兵开启了胜利的筵席,数座军营之内,唯有他们所在的那一座灯火,酒味洒满了帐篷。

史朝义也并不懂安衾思为什么会要保她娘,一时人去楼空,夜光在帐篷之外流窜,屋内两个小兵神情严肃看管他们,他竟笑了笑,朝一直经久未言的安衾思说道:“蠢人才干蠢事,虽说有你救我娘这番举动,但最后还不是被田承嗣给出卖了,他卖的了我,卖你更不必说。”

篷内两只高烛火光摇曳,史朝义见那火光忽明忽暗在安衾思脑袋顶上像水中影般掠过,“你是不是早就打听好我妹妹,所以带她上青城,有朝一日好威胁我,安衾思,不对,安庆思你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万事头来一场空呐。”

没了大限将至的恐慌不甘,史朝义知已无生路,看安衾思正襟危坐把她一袭青僧服穿成个树桩,他往后一倒,后背轰声靠在桌子脚,哀声笑道:“你说可不可笑,你明明想要害我,却帮了我,妹妹放你那儿也挺好,我死之后,她对你便没有什么价值了。”

篷外冬风送爽,冷冽气息冻地士兵纷纷钻进营内,山坡上的树迎风招展,只掉了几片枯干的叶子,落进沉默的土地,日复一日生出春来的肥沃。

门口的小兵见他俩谈话,自发以背相对,不去打扰,只听见窸窣铁链声传来。

树桩动了动,史朝义自嘲地向她一笑,却见安衾思那张淡白的脸上五官不露声色,盯他时眼中无他,说道:“别想的如此好,你若死了,你妹妹也逃不了,虽说举国上下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但我这张嘴也不定讲出什么蠢话。”

史朝义嘴角还未卸下防备,僵硬地保持上浮笑意。

烛光泯灭,遭窜进来的风扇灭一支,守门的卫兵转了过来。

“死无对证。”

“没人需要你的证据,这场乱战也不会觉得多杀一个无辜的人有什么罪过。”安衾思收回看他的目光,锁在她手脚上的铁链发出盈盈冷光,小兵把消逝的烛光重新点亮。

“所以……史朝义你逃吧。”蹭地一声,二声,士兵从安衾思身旁走过,铁链忽然打开了,史朝义霎时明白过来,见那小兵又背对他们转过身。

一,二,他的铁链也掉了。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幼兽,一下失了同伴,易宣突然了解到自己的脆弱和自大,自唐零儿和青儿她们半夜溜了,师叔更加强防范,他每日只能跟阮娘困在一处。好歹也是自己曾经嫌弃过的人,易宣不能处理好和她呆在一起的不畅,没事倒和给他们送饭的男孩聊天。每日时间便在循环往复地想要挣扎和安于挣扎当中渡过,这样弱小的自己真不配瑞基的项链,虽然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

“所以你意思是说我们不战而胜了?”易宣听男孩细声细气讲完,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饭碗给震斜了。

男孩低头俯身,一座小背已经弯斜了,易宣曾叫他直起身子同自己讲话,但他好像已经直不了了,自这战开始打,自他与家人离散,自他学会迎谦恭,这背便挺不直了。

“少僧莫激动,我这也是听来的,还不知真假。”

易宣像没闻见他的答话,兀自兴奋起来,正要再次同男孩分享他的喜悦,却见他立马欠了欠身钻了出去。阮娘和师叔一前一后一个气冲冲一个面色凝重。

“易宣你出去,我同她有话要讲。”

“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了,易宣哪儿都别去!”嘭地一声合上房门,易宣见自己碗中的白饭粒打了个寒颤。

阮娘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易宣瞧见白光打在她脸上,她那对倒吊眉毛,沾了不知是汗还是泪,眉尾沓沓地往下坠。咽下筷子上干巴巴的饭,如鲠在喉吞不下去,易宣虽好听闲事,但他眼瞧这两人诡秘气氛,又是两个长辈,他没了闲心,嘴里想问胡人斗争情况也同这一口饭给咽下去。

肩上压了一双手,易宣抬眼见阮娘说:“你叫他不必再藏了,你也不必再掩饰,叫他跟我见一面,而不是把我捆在你身边。”

手的斤两轻了点,易宣连忙换了个凳子坐开,见阮娘面色凄淡,两只眼像挂了个水袋,肿泡泡,师叔两只眼不似在山时盯他和师兄的决绝无情,虽没阮娘两肿眼袋,但面目铁青,眼睫下两抹乌黑。易宣皱了皱眉,不习惯这种氛围,也不愿看师叔一头乌发飘。他们吵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紧要,易宣拿着两只筷子左敲右碰,希望能盖住他们的争论。

丁零当啷,筷子和碗发出流水叮石的声音,易宣撑额角,寻思他们争吵的大致内容如下。

“你不是李光弼,就不要利用他的身份来靠近我。”

易宣心想这事她才知道,但眼前的人肯定是他师叔,这不就好了吗?咦,忽然觉得自己不好管闲事了。

“你处心积虑让我们上山,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是不是?”

“阿阮,为什么要看这么多层无关紧要的?”

见阮娘听言,浑身筋骨像遭人松了一般,霎时人矮了一截,易宣忽然有些不好受,又听她苦笑喃喃道:“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说只是为了我们……哼,不管哪一个姓李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李光弼不愿意来见我,我也不强求了,但只问你一句,我儿子的爹是你还是他,你们是孪生子吧。”

咳咳咳嘴里喷出一口饭,易宣上气接不上下气,两眼瞪圆了来回往这两人身上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咋样,所以谢谢观看到现在的大家。

第90章 九十

丝丝冬雪徐徐扣入士兵们焦躁的身体,军营内不比山头上的冷冽,每人呵出的热气烘热了一顶顶帐篷,急匆匆穿衣拿战具要趁夜未完全黑之前找到史朝义,北风送爽清醒头脑,主帅虽然倒戈投降,但兵将们多数战心未泯,基本是做个样子在营内瞎转悠。论焦急,只有一对田承嗣苦大仇深的锁扣眉令人记忆深刻。

惶恐失了头脑,田承嗣立马向郭子仪等致歉,匆忙间锁眉一展,点醒自己道:“快去看他娘和妻子在没在。”

一排小兵接到指令,转脚跑到关她们的地,见一道黑影从门口那白布帘掠过,他们也无心再搞出什么事,见篷内两人好好地躺在榻上睡,便纷纷撤离,假意去追史朝义,只希望他没被唐军追上。

一路风声如虎,耳侧两旁全是敌人,拼命逃跑之际,史朝义奇怪这时还能生出怪异的念头,他晓得现在的自己只剩个苟延残喘的灵魂在路上狂奔,明明已经放弃希望,但还是被强迫着去追求希望,这滋味说不明、食不安、寝不便的折磨不二置。他已经没有多的力气来给空燥的不安敦促打气,他所能做的无非是完成安衾思对他的承诺。自己终将失败的不堪的逃跑来为她救娘换取时间。

马背之上仿佛坐了一位佝偻不堪的乞丐,发丝干燥和马鬃毛的狂乱相互斗狠在狂风里张扬。史朝义的背像遭人刺进一根签子,再也直不起来了。安衾思完成了对他的惩罚,世间上的刑罚莫过于此吧,最痛苦莫过于希望和失望双重并现。

“中途与我们一道同路的人是你派来的吧。”马背上居高临下,风像长了翅膀一样要往他眼耳口鼻里灌,史朝义摇了摇头,仍不禁想起她和安衾思的言语。

抹黑一片的前景,史朝义闭上眼嗅见许久不曾闻见的清新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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