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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69)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易宣没搭话,他想起在泰安的夏秋之际,白居寺和书缃阁各占一边阳光一边雨。

“你说这雨来的怪不怪,倘若不下,我可就碰不见你二人了。”白诃朝柳蕴厄举言笑视,随后又朝易宣说了句‘再见’就转身朝街边的小巷走去。洛阳路阔小巷多,易宣回望白诃离开的巷口,两步走开便都消失在视线之外。路面干燥如初,他和柳蕴厄不久也拐进巷子慢慢回到朱承星的宅邸,易宣瞧了瞧脚上的小黑鞋,不知为何竟将白诃的‘再见’意会为‘相见’。

一进府就瞧见唐零儿孤零零坐在院边台阶上,漆黑夜,老常提灯靠近问了唐零儿什么,易宣见她跟失了魂似地没听见,他连忙越过柳蕴厄走上前,喂了唐零儿两声,见她只顾抱腿不答应,易宣抬眼一瞥,朝长廊头唤道:“师兄,你过来看看她又怎么了。”

唐零儿一听赶忙顺话望过去,空荡荡的那端连影子都没有,她朝易宣瞪了一眼,撑力笑道:“我就喜欢在这儿坐着玩,看会天,你们怎么都围过来,老常你别叫我夫人了,不习惯的。”

老常启口还想多说说他这位新夫人的好话,就见他家公子不知何时也从院子里蹿出身,朝他们说道:“不叫便不叫吧,零儿仍旧零儿。”

唐零儿也没心思接他们的话,懒懒朝众人卷出似笑非笑,就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房门唯独她和瑞沁这间是开了的,右边衾思的门紧闭无光。她在门侧碎步走了两圈,思索怎么进去,却瞥见小院外朱承星也跟了过来,易宣也推门进了他自己的屋。她捏着丝巾扯了扯,故意让自己露出些白牙,便跟进去,刚要唤一声“可好些了”,乍然间却安静了。

空无一人,而桌上,有一封写上安衾思名字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什么想跟我说

想跟她们说的话吗

我有很多想跟你们 她们的话呐

我们慢慢说吧

第72章 七十二

微弱的瘦火苗悬在渐溶的蜡炬小滩上,门与窗口的风一相连,就给吹灭了。

黑室里,夜风轮回,唐零儿听不见自己的呼吸,懵愣愣地叫了声衾思,没答复,她定定呆站了好久,好像还能看见桌上那人落款的三个字,忽而一种陌生感急速抓住她,脑海中衾思买下瑞沁,马上共乘,抱她回房,瑞沁与她讲话,十句九句不离安衾思,却对逝去的丈夫念及极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为什么只有在看见她时才会生动?再如果,假使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那为什么以前求都求不来的她的纸字,如今这么容易躺在那桌上?

朱承星脚步放轻慢慢跟在她身后,却见她忽然转过来看他,眸中泛光,忽然刺了一下他,而后见他不是某人,又垂头望屋内的圆桌。见状如此,朱承星依旧摆出嬉笑样聊道:“怎么不点灯。”又略过他去将蜡烛点亮。等柔光晕开,他瞧见信时,又惊愕一番。想起安衾思跟他说过,

会与零儿道别,可何曾料到……

“你瞧你姐姐怎么给你留了封信。”朱承星将手指附在纸上,见对面的人眼光静籁唤起了阵波动,两秀绢眉微微皱着,听见自己的声时,眉头松懈,眼角溢出泪点。

见唐零儿默不作声,肩膀悄悄颤动了两下,朱承星偏遏制说道:“你怎么不看啊。”

“放下。”

“嗯?”听她碎音朦胧讲了几个音,朱承星一时没应过来。

“放下!我叫你放下!出去!”唐零儿小步跑上前,抢走朱承星捏起来的信纸,一碰,烫手似地灼了她的眼,忍住哭声,赶紧把信封揣进胸口衣料,两拳三脚并用把朱承星往门外踹。

“零……零儿!我,我啊,你干什么,我是朱承星啊!”见她没反应,只顾赶自己,朱承星暗泣了片刻,一脚踏出门外之际大唤道:“零儿,我是朱承星,你不记得了吗?你好生记记,我,我,我是……”

话音关在门外,还是拦不住,唐零儿飞快拴好门,捂住耳朵,跑到榻上拿被衾急忙盖住自己,连连咽了好几口哽噎,却仿佛还是听得见朱承星在唤她,就跟她唤安衾思一样,她跟衾思说,“零儿,我是零儿,衾思,我是唐零儿……”

她听不到了……唐零儿有直觉,她仿佛知道无论怎样呼喊,她都只能听见空室里的回音。静幽幽的,她好像开始呼吸了,胸口的信封变成一把烫刀子逼她承认过往的“错误”。

猛烈甩了几下头,唐零儿扯开被子,一口气停顿了好几下才成功吸进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眼睛发酸,耳朵胀痛,不停捶胸口也想要吐,她好像知道只要打开这封信,她跟安衾思的联系就彻底断了。本来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就短短几月相处,能发展成什么关系。她在书缃阁呆这么久,郎情妾意的假东西,她看得还不够多吗。怎么偏偏生在自己身上,就看不透呢。

痛连心,刺穿回忆,唐零儿想起原先也有一堆公子哥为她哭笑,不由自主勾起抹苦笑。

月光渐增,镀进纱窗,照在唐零儿淡白的脸颊,等月上三竿,又照进她的眼里,黛蓝瞳孔深不见底变幻如夜云,淌出的水露逐滴变少,她愣愣动了动撑在床边的僵硬手臂,又用手掌暖了暖心口,悄悄取出信封。棱角长方的黄宣纸内装了一小叠白纸,一股紫檀佛香蔓延开来,唐零儿揉了揉眼,这味是她想买给安衾思的香囊认错用的。无奈可笑,她憋紧嘴,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取出信,从小角掀开,捧在手上,她单个看字,没有一个胡语字。

安衾思,你会给我说什么?

洛阳城内,鸡犬三更起,秋雾白茫茫罩在砖瓦房上,夜间里的鸡鸣狗盗之事也逐消退,但不似清晨行人滚滚,现今唯有打更人两三走过。雨水已被时辰蒸发干净,但城外小路地上车辙却映了老远,离人渐去,安衾思回望过去,那座已然见不到的城郭。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虽知人生自古两难全,但安衾思没料到,她脑中现在最多的不是回纥与唐军会战洛阳的军阵,听到的不是左域明说的战略进攻,反而,反而……车夫在外‘驾、驾’叫了好几声。安衾思低头看瑞沁,双目轻合,睡姿安逸,她面无声色看了几眼,便又倚在车身闭上眼。

像遭人打了一个耳刮子,朱承星挠了挠脸,赌又是老常养的一群小鸡仔天没亮就开始乱叫,翻身而睡却扑腾了个空。

“哈哈。”易宣睡到迷糊起来上茅房,就见朱承星靠在唐零儿和瑞沁的门前,竟然贪睡着了,“朱哥,你醒了,咋睡这儿了?”

朱承星见状,神一醒,也没管他,见天还阴霾霾,立马翻身而起去推房门,又凑上前俯耳听。

“你干什么呢!采花大盗?”易宣心觉他奇异,但尿意上头,朱承星也没回,于是也没管,转身去上厕所,见他师兄房门紧闭,也不应该,这时要是在白居寺,师兄应起来做功了。等小解回来,见朱承星左右打转,一会偷听一会张嘴要叫未叫。易宣走上前去,一拍他肩膀,嘴刚一张,就立马被他手捂住。

“别叫别叫。”朱承星噤声说道。

易宣会意似地皱眉点头,而后又欢笑道:“朱哥,我知道你喜欢唐零儿,但也不用夸张至此吧,唐零儿的娘可是叫我师兄照料她的。”

“哪是……哎。”朱承星不晓得如何张这口,见易宣跟零儿一样也是一副天真烂漫不知世的模样,他只断续说道:“我,昨日见你师兄好像留了一张纸条给零儿,她瞧见了半晌不说话,你师兄我也没见着,她屋内也没人。”

“哦……那应该是师兄说了她,她又不高兴了。”

“但安衾思昨夜一晚都未回来。”

“啊?”易宣垮了脸,“她去哪儿了?”

“我,我,如何知道。”朱承星仿佛忘了前日安衾思在客桌旁同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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