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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5)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谢谢光弼师父了。”青儿喜上眉梢瞧柳蕴厄也喜不自胜的样子,甚是高兴,上前去拉住唐零儿的袖口问道:“师父,我们今晚可以住哪间房呢?”

钟鼓迟迟敲长夜,将天色唤深,又搁了星河帘幕在空中静止。窗柩四方格子一点都没有书缃阁花式条好瞧,唐零儿裹紧安衾思的被子,灰蓝衾被因人长时间睡变得柔软,她嗅了嗅上面是白居寺淡淡佛香味,紫檀,存在他被子上却是极好闻,贴近肌肤,浑身只着了朱红肚兜,丝丝凉凉,企图让自己的味道沾多点上去,好让人晚上都想着她。

一日内变故太多,睡意上弯眉,唐零儿窝在舒服榻上却舍不得睡觉,“青儿,青儿。”转过身见青儿睡颜安逸轻推她醒。

得了几句不耐烦,唐零儿凑到她耳边呵呵笑道:“柳蕴厄在外面等你呢。”果然眼儿立马刷开,看零儿咯咯笑个不停闹羞掐了她两下。

“好好,我错了,都给人掐红了。”忍笑摸着自己瘦白肩膀,看冒出点粉红又伸出指尖揉。

“大晚上发疯连我也带上,现在倒好了,睡不着了。”怄气说出两句,青儿连又说:“你不给我说到明天早晨,你也就别睡了。”

唐零儿唇瓣张开,一肚子话跃跃欲试,询问:“那柳公子有什么好的?”

“那衾思又有什么好的?”

问了个愣头青,青儿一棒打过去,却将唐零儿敲醒了些,蹙鼻尖依旧露出雪色玉膀揉着,对着青儿轻然一笑:“是没什么好的。”

老钟幽冥又咚咚两声,窗子没关紧,沁进些风,唐零儿严丝合缝躺在被衾里,瞥见窗纸上的树影斜到西边了些。

斗转星移岁月流,花开有时尽,人无再少年,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期,这是李光弼灌输给安衾思的。夜深人静,敲钟守时,脑中纷纷匀杂撺掇地安衾思心微乱,是师叔将她命救回来,是师叔教她忘却尘间事做个山间人,是师叔手提大刀教她如像练字一般一笔一划使弄出来……

武力不才,学了七年终究是个半吊子,要让从小习兵法炼法的史朝义死在自己刀下,这一步离得千山万水,师叔却说一定能将史朝义降服,只需等待某一刻到来。

铜钟轻晃,安衾思眼瞳也跟着动地极慢,下午所见那一抹黑衣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也绕生不出史朝义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是否再见时还能认出她,在和他爹血洗安家后,还能不能叫得出一声安姐?

而师叔,阮娘莫不是因为前尘往事才对他如此戒备?与父亲同是营州人,虽各为其主,两人也不曾真正在战场上刀剑相戈。

往哪里走,相信谁?脑中生出一个缥缈不切实的想法,安衾思很快将之拂去,她听见鞋重重黏在地上,步子沉稳有力,以前不愧是唐朝名将,抬头低低唤了声师叔。

眉眼攒积浅笑,安衾思明白,只有相信恨,她才能有力气重生……

天阶凉如许,一只夜鸽子盘紧翅膀站在台阶上,鸟头瓮在肥壮的身体里睡着了。安衾思看着这只站着都睡熟的鸟儿,担心它睡得可好,本应最舒服的夜晚却要像个战士一样,困着了还是得站立。手背擦过干涸嘴皮,她扯笑,连鸟都不如。一大段话说于李光弼,像是完成了个交代,久久未言,她也渐渐不去期待又什么“焦者不能成事”类的言词。

家人已全然不再,就算亲密如师叔,也只是当下一刻,安衾思心冷,史思明跟史朝义血脉相连亲生父子都能以血见性,世间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让她觉得一切都有希望的母亲已经连魂都不剩,佛说能渡人,所以她念经,你不渡我,可否渡苍生,可否渡我娘?

“衾思……”李光弼坐在石凳上,右手攥紧,指头缩来缩去,待安衾思抬头看过来时,犹豫一时说道:“我知你心急,但现在切勿带她离开。”

换了只手撑住后脑勺,安衾思摸地手刺刺,知是长出新发,长气慢吐慢笑道:“可是我已经答应阮娘了。”

“师叔,不是说我历练不够,正好下山去,又守了零儿,又练了自己。”

“容不得。”李光弼瞧她这幅魂不在体的样子,气咻咻恼眉目,右手飞速算出时辰,再瞧她只静静看向天,又压低声劝道:“你个女儿身,怎么能娶她!”

“女儿身……”安衾思低眉念了句,又义正言辞笑道:“师叔糊涂了,阮娘说是假婚约。”

“胡闹,不说你是个和尚,让人怎么看你。再说,拜过天地,那就是老天认了的,怎容这般作祟。”李光弼说的急,只管一心留住安衾思,唾沫星子沾了些在两丛胡子边。

噌地站起身,却瞧她隔了半晌,轻轻松松说,“师叔气着了,怎么在意起这些无关紧要的。”

“退一步说……”“退一步说,下山后我就将零儿托付给一个好人家,这不……”“正好了了些我之前的孽吗?”

嘴里冒出些从未说过的话,安衾思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到自己胸腔,过于吵闹的空气压地她睡意来,心口酸。

飒飒鸽子扑打翅膀,院内盆栽之上叶子都属尖细,看不见的漩涡让亭周围一圈花木刮出没有色彩的虚音。

李光弼居高临下,月光躺在后背,眼在黑暗中凌厉,一抬便看见东西侧两盆高盆栽分别蹲了两个人,一眼便认出来一个,拾起步子开始慢慢绕圈说道:“衾思,如果这是你真心所愿,我不拦你,师叔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但是史朝义就要在眼前,你为何不借用零儿当一颗旗子,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何派左域明来寻零儿,而不来寻你?”

“零儿不是因为我们遭到史朝义注意吗?”绞尽脑汁安衾思寻思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朝李光弼踏进两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侧有个人正在悄悄退出身子,却听有个黑影带了声哎哟蹦了出来。

易宣倒抽气,摸着自己胸口,直接被李光弼提起衣领摔倒在地,“师叔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已经被发现习惯了,易宣也习惯成自然,没管李光弼什么孺子不可教,直接飞身到他师兄身边,紧张兮兮,将刚刚自己断断续续听的,拿来问:“师兄,你说你要娶唐零儿?”

安衾思当没听到似的,朝李光弼问道:“师叔,不是我们害了阮娘,害了零儿她们现在要搬离书缃阁吗?史朝义要的是我,要的是我安家最后一条人命!”

插不进去话,易宣懵里懵懂只听明白个史朝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史朝义!杀了他,杀了他,我朝就安定了!”

侧眼瞧柳蕴厄已经缩在檐角边边去了,李光弼攥紧手腕,望了易宣几眼示意他走开,踱步到安衾思处,语气极慢一字一句钻进安衾思的耳朵,轰隆隆,她听到:“阮娘,她原是史家婢女。”

第15章 十五

人皮表象经脉乱做一团,透过肌肤始终看不穿人本质,不如不在他人身上放自己看法,跟着自己心里不能言说的直觉去做,日子便会好过些。

夜风深吹出弯月高挂,禅院中央像被刨了个大洞,安衾思躬身在台阶上坐着,听李光弼讲他与阮娘的往事,越听越觉被吸入地心要赶赴一场没有来路的往事。她只知道阮娘与师叔曾经相爱,却不知经历的一切不是自己在选择,而是冥冥之中有人推动。

师叔说:至德二载正月,大家当真都以为李光弼料事如神,如虎添翼,挖了地道直通史思明大营,可若不是阮娘随军做饭,走一路给我留一路红豆引方向,也得不到以少胜多的名号。但史家人趁军心大乱,正好从中作梗撺掇安庆绪将你父亲给杀了。阮娘无意听将领们说道史家要将安家满门除尽,我念及你幼小派人告知,可阮娘也因此差点被史家人要了性命。若不是太原之战将他牵制,让阮娘有时间逃出来,你肯定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史朝义心狠手辣有仇必报,连他父亲都杀,更莫说阮娘。所以你不必自责,不是她护了我们,是我们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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