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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35)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瑞基脖子上挂的象牙链子,他取下来挂在自己脖子,沉甸甸,仿佛瑞基的魂,的勇,的奋不顾身都降落在他身上。好一刻,他静跪着,扫地的老爷爷唤他,他也不应。肿胀的眼皮颤抖往上抬。

水色清浅,拉出他和瑞基的距离,等易宣瞧不见他嘴角上扬的脸了,颤巍巍,他站起来了。

第40章 四十

上楼,青儿和柳公子也遭人请进牢房,唐零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孤零零,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他一人。

易宣施力刮了刮眼皮,将行李包成团也只有一小丢,唐零儿倒有双白绣鞋尤为珍贵用紧实的盒子放着占了面积。易宣笑了笑,耳朵钻进唐零儿的声音,睹物思人,可不是对她。

甩了甩神,他抽出阁在腰间的卷纸,方才不注意都给他揉成皱巴巴一团,展开一看,跟画画似的胡人字体叫他看不懂。浓眉一挑,又听见唐零儿再喊。越近越清晰,易宣连忙跳到窗子边,见真

是她,连滚带翻撇开楼梯间的人冲到船头,看她除了穿了身破衣服,全都好好的,嘴角不自觉咧开笑,手张开,像老鹰扑小鸡抱住她跳了一跳,船都微微摇摆。

唇不自觉往下耷拉,唐零儿嘟着嘴,晶莹的眼泪花花,朵朵现出,瞧易宣龇牙咧嘴鼻涕还没擦干净,她轻抽鼻头,抬手摸了摸他头,问道:“他们呢?你师姐呢?”

易宣还没从高兴劲中缓过来,不知如何答话,就见跟在唐零儿身后的一男子说道:“夫人的相公好担心你,好福气,好福气。”

易宣皱眉倒明白了些,一路上总有人乱配鸳鸯谱,将他和唐零儿凑一堆,可师兄一出现,这些话匣子就自动关了,想到此处,他见唐零儿转身将那人遣走,不禁黯黯说道:“师兄不知去哪儿了,瑞沁貌似跟她一起去了。”说着,又将今早差点遭流民抓了,青儿入牢一同告诉唐零儿,见她愣愣地,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又说道:“师兄说她能有办法解决的,申时一到,我们便可见着她。”

一边听他说,唐零儿一边往三楼的窗口呆呆望了许久,等他他话一完,没片刻空歇就准备转头走。

“嘿,嘿,你干什么?”易宣急忙扯她的袖子,却将她肩膀上的湿衣服一同拉下,瞧见她光秃秃的肩锁骨,连忙叫了两声阿弥陀佛,见她跟没反应似还往前走,急忙将她衣服盖上,见船堂内,十几双眼睛都往他们这儿瞥,小声吓道:“你疯了啊,和瑞沁一样一身酒味,师兄嘱咐我们不要乱走,你跑什么跑!”

心肝火烧火燎,之前吸进腔内的酒水气瞬间发酵,外人看了只道小两口,丈夫正惹了妻子生气。唐零儿两眉稍松动望后一瞧,索性脱了外衣,半干的紫裙裳贴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腹,勾地打渔的,停泊的都慢慢了手中事望他们这儿瞥来。

易宣见她灵活一扭身给他留了个空袖子,也扑似地拦腰抱住她。唐零儿使不上力,看码头商贾云集,小贩穿梭其中,生怕安衾思掉进这池子深渊。扒拉不开易宣的手臂,反倒让他往回带,攒劲怒喝:“放开!”

腰间的手反倒真松了松,易宣听她尖利声势一过,反倒握地更紧,不管唐零儿垂手打他,一咬牙将她双脚凌空一溜烟搬到船尾无人之境,边喘气边念叨:“你再念大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师兄的身份,才走了一堆人,你还嫌不够?”脚一停,累趴下,易宣见她没走了,人也跟没神似的不闹不打,顺手将自己的罩衣脱给她。

未时已过一半,苏府仍旧人仰马翻,戏班子,舞班子轮转不停,本说排练,可有一位贵客夫人点名要听舞曲,遂都留下来亮起小喉。只见这夫人一身翠绿衣裳气定神闲坐在中庭内,放空似地瞧台上姑娘们,个个穿红戴银,面色红润,唯她在这万花丛中一点绿,尤显突兀。可她不甚在意,瞧了眼阆苑边走出来的三人,轻声哎了一道。

光晒得人想睡,阿泗将瑞沁引去茅房后,同她指说方向就转身离开,料想厨房里尽是些打杂事,一面搓搓手掌,一面想着美酒喝过就倒头睡在柴堆里,岂不是人生妙事。没成想一到房门口,她正在自己的窝被人踹了,两缸酒也破罐破摔从中部露了两个洞,此刻还飙着呢。

安衾思没料到瑞沁这么快就将这厨娘放出来,正瞧草堆上有人踩过的痕迹,一路脚印延伸到门外便消失不见,随阿泗惊愕指她时夺门而出。

阿泗瞧见安衾思的发髻整个斜偏到耳端,露出后脑勺一寸光面,犹如长了半圈毛的鸡蛋,再看她直接从自己身边跑出去,一见两缸酒仍在流泻,连忙跑过去用手去堵住,抓贼二字比起酒实在微不足道,扯着声音吼了两道,见没人理,她也不喊了,直心疼地上已经流掉的酒水。

安衾思藏着足迹不停歇在后厅里搜,小厅大厅内的桌布帘也给掀了起来,越找一处,唐零儿她一处不再,她就越放心。估摸她可能去的地方全都不再,遂恢复神色,将发摆正,欲找瑞沁一同出去。刚一动身还未到中厅,乐声戛然而止,只听厅内啪的一声重物掉落,一刁钻浑厚的男音扯着嗓子咆哮:“给你们这些东西长脸了,站在台上就以为是条人了!快说!是你们哪个偷我们大人府上的物什!”

绷紧的心思逐渐活络,又乍然收缩,安衾思顿了顿,隔着几丈望进中厅,小门内一群姑娘皆下跪低头,更有害怕者,都瑟缩身子掉了泪。而瑞沁赫然在挨门最近的边角内,仿佛也看见安衾思,侧过一眼飞快低下头。

“不说是吗?反正夷陵衙门空的很,你们正好一个个躺进去热闹了!”小厮得了大人的权利,好不容易耀武扬威自然得抓紧机会,眨眼之间走到她们旁边,挑了个长得对不上他眼的逮起来,推到地上,露出一口黄牙勾笑说道:“哼哟,还相互包庇,看来都有份,那都进牢里去!你先给她们走个场面。”黄牙一晃,倒地哭兮的姑娘就遭人拉似地拖了出去。

安衾思不愿在这种时候,跟这种人打交流,但事出有因,她凑近看了一遍场上人,无官府兵将之人,尽是府中仆人在不远处瞧热闹。

“果真是胡人生的东西,是主子,是敌人都分不清,贼你们拿来当好友?这个,这个,嗯,还有那个都先扔进衙门。”小厮手随意一点留下的都是俊眼秀眉的。

唯唯诺诺的姑娘们眼见好友都出去,更低头不敢言,怕下一个抽中自己,当门口不知哪个说了声:“是我拿的。”她们下跪姿态更松散了些,无论是谁,只要不是自己便好。

安衾思缓步走了进来,目空那小厮一番,与瑞沁眼神接触,小厮噔了噔神,还未从有人如此光明正大反驳他的观念中跳脱出来,就听这身材修长,眼波无痕的美姬义正言辞说道:“你将我带进官府。”

瑞沁低头两瓣唇一抿一笑,抬头见那小厮与衾思,男人竟比女子还低,魁梧身量显得成了个短壮柱子。按她计划一步步走着,也赌衾思不会弃她于不顾,至于唐零儿在哪儿也不碍事。可她小瞧安衾思了,特别是当院里一位绿衣夫人出现,眼尾拉挑像快要到太阳穴,她注意到这人之前一直在这儿喝茶,只当是无关要紧的半老徐娘,而那徐娘此刻睁大了眼,瞳孔里尽是难以抑制的不相信,此刻正目不转睛盯着安衾思,瑞沁见她也微侧头,良久没回身,倒多了一丝怅然,不可遏制地叹息一气。

“送什么官府,丢的这么大不了的物件?是我见这妹妹好,叫她去拿的。”

小厮不敢反驳,拱手作揖轻声说道:“原来是李夫人叫人去拿的,吩咐一声,小的派人给您拿上来,何须您动嘴啊。”暗地里骂了几句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乱报备偷了玉镯子。眼下,他也不会知道这玉镯子已经躺在土里长眠了。

李夫人……安衾思在脑里过了一遍这三字,抬眼再瞧,了然明白几分。绿衣夫人见状一挥手,让她们重新唱起曲,跳起舞来,转面朝安衾思压低声说道:“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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